小朗(5)

不知过了多久,闷热的雨终于停了,空气中蒸腾的暑气却未完全消散,裹挟着潮湿的泥土味,让熟睡中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更深人静,月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泛着清冷的光。

老旧的居民楼里,零星亮着几盏灯,在雨雾中忽明忽暗。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贴着墙壁往二单元摸去。

睡梦中的人们似乎听见了一阵孩子的哭声,但很快又销声匿迹了,似是梦中出现的一个短暂的情景,转瞬即逝。

翌日,天边才稍稍泛起鱼肚白,那道鬼魅的身影又从二单元离去了。

杨若澄难得做了个美梦,听到那拆楼声竟也没了脾气,只在床上赖了几分钟就起来了。

今天要等中介给她新的答复,而且梁修也还没到,索性煮了点早餐,吃过之后就戴起耳机画起了漫条。

临近中午,天空再次阴沉了起来,几声闷雷过后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梁修撑着一把玄色大伞,提着一个圆得可爱的西瓜来了。

他前脚刚进门,伞都还没来得及放呢,杨若澄后脚就接到了中介的电话,说今天给她筛选出了三套特别好的房源,都在南图苑内,再三保证定不会让杨若澄失望。

俩人也顾不上吃西瓜了,拿起还在滴水的雨伞就出门。

巷子里的积水多,杨若澄挽着梁修撑伞的手走得很慢,加上巷子很窄,梁修的雨伞又太大,往旁边偏一点,伞骨就会刮到墙上,所以两人的速度就更慢了。

就在两人快走到尽头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怀里抱着一个四方大箱子形状的物品,宽大的雨衣将他和物品盖得严严实实的,压根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他端着的是什么。

杨若澄抬眸看见此人,就拽着梁修的胳膊并排着靠墙站好,让他先行。

此人见杨若澄让行,也不吱声,只顾埋头走着,他一走近,刺鼻的烟味就如同炸开的化学烟雾般扑面而来。那股气味里裹着廉价烟草的焦糊味,混合着汗渍的酸臭,像在闷热角落里沤烂的湿木头,又似发酵过度的馊水。

他脚上的长筒雨靴踏在污水上,水花炸开,溅了梁修和杨若澄一腿。

杨若澄瞬间感觉呼吸间满是辛辣的呛感,喉咙被刺激得发紧,胃里也开始翻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烟灰在鼻腔和食道里横冲直撞,令人忍不住干呕。她来不及吐槽,只想立刻屏住呼吸逃离这片气味的“炼狱”。

这次的看房之行很顺利,跟着中介一一看过这三套房后,杨若澄跟梁修商量了下,决定选那套同样是一厅两室,带大阳台的。虽然阳台不是靠南,但她是养狗,又不是种花,所以没那么多讲究,何况那是16楼,日晒时间有三四个小时,也足够了。

中介出于愧疚,所以帮杨若澄把价格压得很低,每月房租包括水电费、物业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拢共不到两千元。

虽然过了两千杨若澄也不是付不起,但平白捡了个大便宜,谁不乐意呢?

房子定下来了,接下来几天就是收拾东西,然后等着联系的搬家公司来搬走了。

5月5日梁修要上班,5月7日又恰巧是他养母的忌日,他答应了养父要回梨城祭奠,所以便只能等过了5月7日再帮杨若澄搬家了。

“没你我又不是搬不了,这不是还有搬家公司嘛!”杨若澄笑笑,剥了个糖炒栗子塞到梁修嘴里,然后欢快地在回浪花村的街道上走着。

梁修一手提着大袋小袋的菜,一手举着伞,还要用臂弯将杨若澄拢在身前,让她滴雨不沾。

“我想帮你嘛。”梁修痴笑。

“我这才跟你在一起几天啊?都快被你哄成个四肢不勤的废物了。”杨若澄仰头斜了他一眼。

忽然,她止住了脚步,转身凝视他,一脸狐疑,“你以前不会也是这么宠着沈星冉的吧?难怪她那么霸道呢!可别把对她那套路数用我身上啊!”

“我……”梁修语塞,又委屈又无措,“我只是想多照顾你,不是把你当成她那样对待。而且你和她差别那么大,怎么能一样呢?”

杨若澄笑得戏谑:“是吗?哪儿不一样啊?”

梁修满脸苦笑。诶嘿,她这是给自己发送命题呢。

“呐!”他拎起手里的菜在杨若澄跟前逛了逛,然后又用臂弯拢了拢她的肩,示意她向前走,“她就不像你这样,买个菜都死活不让我出钱,不会死拽着不放,提都不让我提,也不会给我做饭。”说着,他低下头张嘴去衔她递过来的栗子,嚼吧嚼吧两口,继续道:“更不会给我剥栗子、包饺子。”

听他说完,杨若澄傲娇地合上了手上的栗子袋,揶揄:“谁要给你做饭啊!这回你做,我吃!”

说着,她伸手夺过了他手上的一半货物拎着,另一只手却很自然地挎上了他撑伞的胳膊,贴着他继续往回走。

梁修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吓愣了几秒,随后才笑得宠溺,“好,我做,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给你做一个麻辣虾好不好?”

“她吃过吗?”

“没有哦,是阿阔教我做的。”

“诶哟,他还会做饭呢?”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那么‘阔’?”

“哈哈哈哈哈,我要告诉他你讲他坏话,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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