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词陵11

门外没传来打斗声。

只有几声闷响,短促的惊呼,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门又被推开了。

慕词陵走回来,身上连尘土都没多沾一点。他反手带上门,将戈壁的夜风和外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关在门外。酒馆里静得能听见油灯芯爆开的噼啪声。

客人们看着他,眼神里有怕,有猜,没人敢出声。

花楹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小坛子。坛身粗陶,没贴红纸,是她自己留着不卖的。她拍开泥封,倒了一碗。酒液在粗碗里晃,颜色清亮,香气却藏得很深,不张扬,但懂酒的人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

她端着碗走到慕词陵面前,递过去。

“请你。”

慕词陵低头看看酒,又抬头看看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嘴角扯了扯,像笑又不是笑。

“奖励?”他问,声音嘶哑,“跟训狗似的,办完事给点甜头?”

花楹手没缩回去,也没恼。“不要?那算了。”她作势要收回。

慕词陵手快,一把将碗夺了过去。“给了就是我的。”他说完,仰头灌了下去。

酒入喉,初时只觉得温润,一线暖流滑下去。紧接着,那暖意炸开,不是烧,是某种极其醇厚精纯的力量,迅速散向四肢百骸。他常年如被火煎的经脉,像是被清泉洗过一遍,连心口那只阴冷的蛊虫都似乎安分了些。

这股力量不是帮他提升,更像是在滋养、修补他被反复摧残的身体根基。

这感觉他懂——这酒,对他的修为有实实在在的大好处。当年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七盏星夜酒”,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他捏着空碗,指尖感受着陶器的粗糙。这女人……出手倒是大方。

大堂里,客人们偷偷看他,又看花楹。眼神里写着:老板娘从哪儿找来这么个煞神当打手?够狠,也够管用。

慕词陵没理那些目光。酒劲儿上来了,那股温和却沛然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需要立刻消化。更重要的是,他心里冒出个念头:这女人,好像……还行?好处是真给,话也直接。只要她以后别在背后捅刀子,他好像……也可以不杀她。

这念头闪得快,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怪。但他懒得深究。

“我回屋。”他把空碗往旁边桌上一搁,没再看花楹,身形一晃,人就到了通往后院的门口,闪身出去。

后院,柴房旁边那间矮屋是他的。他推门进去,反手关上,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盘膝坐下。窗外戈壁的星空冰冷璀璨,他闭上眼睛,引导着体内那团温暖的酒力,缓缓归于经脉。

大堂里,花楹捡起那只空碗,指尖在碗沿残留的一点酒渍上轻轻抹过。她看向后院的方向,浅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静得像深潭。

夜还长。

自打慕词陵来了“忘尘渡”,花楹觉得日子清静了不少。

倒也不是她实力不行。

能在这三教九流混杂的西域边陲站稳脚跟,把一间酒馆经营成谁都不敢轻易撒野的存在,她靠的从来不只是酿酒的手艺。

只是……有些事,老板娘亲自出手总归不太好看。比如把喝多想闹事的丢出去,比如对付那些不长眼、觉得女老板好欺负的愣头青。

现在好了。慕词陵往那儿一站,都不用说话,那股子生人勿近、活阎王似的阴郁气场,就能劝退一大半麻烦。

剩下的真敢伸手的,下场也都摆在那儿——不见血,不闹出人命,但经他的手,这辈子别想再动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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