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词陵5

那原本只是温和引导的酒气,在触及他经脉中奔涌暴烈的“阎魔掌”内力时,仿佛火星溅入油池。

慕词陵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冷汗。他体内原本就相互撕扯的阳煞与阴蛊,被这外来的、直指心神的酒气一激,骤然狂躁!

“放松!”花楹低喝,声音穿透他逐渐混乱的感知。她手指连弹,金针微颤,发出极细微的嗡鸣,试图强行疏导那股失控的力量。

但“昨日醉”的酒气已然生效。慕词陵紧闭的双眼前,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不是酒馆的昏暗,而是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棺木内的黑暗!

记忆碎片一:棺中

空气是死的。

不,根本没有空气,只有腐朽的木头味道和自己身上逐渐衰败的气息。四肢被铁链锁住,冰冷的金属嵌入皮肉,早已麻木。动弹不得,连蜷缩指尖都做不到。只有心跳,沉重而缓慢,像垂死之人的鼓点。

还有……那东西。在心脉附近缓慢蠕动、啃噬的东西。寒冷,阴毒,是慕家三位家主亲手种下的“锥心蛊”。

时间失去意义。是白天?黑夜?不知道。只有无休止的黑暗,和体内两股力量永不停歇的厮杀——焚尽一切的“阎魔”之火,与冻结生机的蛊虫之寒。它们在每一寸经脉里交战,将他反复抛入炽热与冰寒的地狱。

为什么没疯?也许已经疯了。在这永恒的囚禁里,疯狂是唯一的伴侣。

他曾在脑海中一遍遍演练武学,将“阎魔掌”推演至更深境界;也曾无数次幻想挣脱枷锁,将那些背叛、囚禁他的人撕碎。恨意是燃料,让他在这活棺材里继续“活”着。

酒馆中,慕词陵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抑了太久的暴戾与绝望。

他牙关紧咬,发出咯咯声响,鲜红的唇被自己咬出一线更深的血色。周身气息忽而炽热如火炉,烤得近处的酒坛表面都凝出水珠;忽而又冰寒刺骨,连桌上的油灯火苗都为之摇曳欲灭。

花楹额上也见了汗。她没想到他的内息冲突如此激烈,“昨日醉”引出的记忆幻境如此凶险。

她指诀连变,数枚金针几乎同时深刺几分,试图稳住他几欲崩溃的心脉。另一只手迅速端起自己面前那碗酒,含了一口,却未吞下,而是突然倾身——

她一手稳住他剧烈震颤的肩头,另一只手捏住他下颌,迫使他牙关微松,将那口温凉的、浸了她气息与“昨日醉”的酒液,渡入他口中!

动作快且突兀,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唇瓣相触的瞬间,慕词陵身体猛地一僵。那渡过来的酒液仿佛一道清泉,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和一丝属于女性的柔软气息,强行冲入他灼热混乱的感官,短暂地压过那棺中黑暗的窒息感。

花楹一触即分,退开半步,指尖仍压在他颈侧穴位,气息微乱,浅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微光——有医者的决断,也有瞬间打破界限的紧绷。她脸颊在灯光下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绯色,快得让人以为是火光摇曳。

慕词陵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残留着幻境中的疯狂与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骤然的、野兽般的聚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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