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二百四十五）
范闲刚进鉴查院大牢的门，就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郭保坤：爹，他怎么还不来啊，他要是不来我就做饭了，你昨天说想吃木须肉是吧
范闲一脸茫然的走到铁栅栏门前，看着里面拿着锅熟练颠勺的郭保坤，怎一个惊讶了得
范闲：不是，你这是在这里过上日子了？
郭保坤撇他一眼，没好气的应了一声，手下动作连停也没停过
郭保坤：你还说，我和我爹在这里等你几天了，你怎么才来啊
公主承诺了他和他爹，只要帮着范闲把春闱这次的事过了，就放他们离开，隐姓埋名去北齐或者东夷城生活，郭保坤当然迫不及待了
范闲叉腰，看着一身围裙的郭保坤又没办法发火，就是觉得这人和自己以前觉得的不太一样了
尤其是知道了他和郭保坤当初的误会是那几个老头有意为之之后，他也不会完全把这人想的无恶不作了
范闲：我第一次接受春闱，本来是想再研究一下里面的学问，去学子那里看一看的，可又想到没人能比您更熟悉科举事宜了，所以还是先来这里了
郭攸之一拱手不敢当范闲的尊称
郭攸之：如今，老夫不过是一个阶下之囚罢了，万不敢当小范大人如此称呼，您有问题直说就好
范闲不是有问题，他是对春闱之事十窍通了九窍，只剩下一窍不通
只知道往届春闱可能有黑幕，可是说不清楚这黑幕是谁，是如何造成的
郭攸之捋着胡子的手顿住，差点拽了两根胡子下来，他诧异的看着范闲，终究明白了公主那句倾囊相告的意思了
叹了口气，为了自由和儿子，拼最后一把
郭攸之：小范大人，往届春闱并不是有黑幕，而是全是黑幕，几乎没有看才学取士的先例
范闲：不是以才学取士吗？
郭攸之：科举流程繁复，每一个步骤都有可动的手脚，例如糊名，纸条便可以以长短分辨，再例如誊抄之时，一滴小小的墨渍就能决定一位学子的命运
范闲握着桌角的手青筋暴露，仅凭只言片语他就能想象出这科举舞弊案背后是多么庞大的一套系统，而他却要独自面对这一切，该高兴庆帝是有多信任他吗？
郭保坤：爹，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他又改变不了，这么多年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郭攸之青筋暴露，一个眼神让他闭嘴
郭保坤立刻反射性的闭嘴，看着范闲变化不定的脸色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范闲：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做的，那就是对的吗？大多数人走的路就一定正确吗？
郭保坤眨眨眼，看了一眼他爹小心翼翼的回复到
郭保坤：估算不一定正确，那也不会被人说错啊
范闲笑了一声，声音里有些凄凉和悲痛
范闲：旁人不敢说错，那便让我来，往届春闱不干净那是他的事，我负责的科举就只有一条铁律，干净，还是他妈的干净
一骂出口，范闲就觉得痛快了许多，他向着郭攸之一拱手，眼神坚毅
范闲：郭伯父，范闲请您教我，该如何做才能避免科举过程中的一切阴司，为天下读书人求一个公平
郭攸之：小范大人请起，小范大人为天下读书人不惜冒如此风险，是我敬佩你，该向您行礼
郭攸之叹了一声，英雄出少年啊，难怪陛下和那几位都这么看重他，确实是京中独一份，移开眼睛看见眼巴巴的郭保坤他又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家门不幸，绝无祖坟冒青烟的可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