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过(含简介)
简介见下↓
神域,处处阴谋伪善,霁毓身为众人藐视的义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面对四周不绝于耳的白眼与嘲笑,他选择了忍气吞声,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深埋心底。在这片荒凉的人际荒漠中,唯有一个名字如同荒漠中的绿洲,给予他无尽的慰藉与幻想——凤举。
凤举,一个只存在于他心灵深处的温柔幻象,对他而言,是唯一的温暖源泉。在这个幻梦里,凤举从不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他,更不会有丝毫的轻视与折辱。每当夜深人静,或是遭受莫大委屈之时,他都会悄悄构筑起与凤举相遇的场景,那些画面里,凤举总是以无限的包容与理解,为他撑起一片天。
然而,这份寄托终究只是虚幻,凤举不过是他内心深处对善良与理解渴望的化身,一个完全不存在的臆想。每当从梦中醒来,面对依旧冰冷的现实,他不得不再次拾起坚强的面具,继续在这世间踽踽独行,心中那份对凤举的憧憬,成了他前行路上最温柔的灯火,虽遥不可及,却照亮了他前行的方向。
尤为令人称奇的是,一百年后,嫡母继后生下一个皇子,这位皇弟不仅名字与凤举相同,更在性格与举止上,与凤举有着惊人的相似,仿佛是两朵并蒂而开的莲花,共生于皇家之中,哪怕他不再是皇子了,凤举依旧视他为兄长,真心相待,却又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将他视为弟弟般宠爱的情感,这份情感逐渐变质,超越了世俗的兄弟之情。
“我不敢委屈。”
“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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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三人称,主¹视角。
2.远古洪荒背景。
主角图鉴见下↓

霁毓/锦玉¹

凤举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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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啪!”
“啪!”
“啪!”
………
幼小的体躯,坚冷的金砖,霁毓跪在神皇脚边嘤咛垂泪。
他还未满百周,如今只有三四岁的幼童模样。
五位身穿黄金铠甲的天兵奉神皇法旨,大步流星地朝霁毓过来,一把扯过霁毓的衣襟,天兵手持黑檀戒尺,一丝不苟地朝霁毓掴去。
只听“咻”地一声,厚重的戒尺携风前去,重重抽在小狐崽圆圆的脸蛋。
两个天兵一左一右,站在两侧降罚,另外两个紧紧押着霁毓,剩下的一人报数。
此刻,轻薄的戒尺在天兵手中叮当作响,如闷雷滚动般震耳欲聋。
小狐崽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金星闪烁,原本白如珍珠的面庞被木尺子抽得红鲜鲜一片,脸颊的肿状至少有两指高,唇边已然渗出潺潺的血来。
挨打的原因很简单:宜妃喜爱酸食,他便投其所好送了杨梅干,可宜妃吃了却晕死过去,神皇一怒之下,他便遭了捶楚。
已打了五十戒尺,神皇却还没有叫停,两个执刑的天兵也是骑虎难下,大殿下修为不差;可皇上迟迟没有定下目数,若大殿下禁不住责罚有个好歹,他们哪里担待得起。
场面僵持不下,其中一个金甲天兵向宝座上的蓝袍男子请示:“皇上,这是……”
话音刚落,只见神皇抬手揉了揉眉心,紧盯着卧榻之上,脸色死白女仙的脑袋骤然转了过来,悠然自得地说:“继续罚……”
那天兵领了命,看了眼神皇,拱手称“是”,便再次抬起手向着霁毓已是狼狈不堪的脸蛋挥舞过去。
“皇上,且慢!”一直躺在龙皇身后床榻上的宜妃骤然苏醒,打断了行刑。即将落在霁毓脸上的木尺也在空中陡然停住。
“宜妃,你醒了?药王说你有了身孕。”
闻言,宜妃心中一惊,随即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惊惧。
宜妃瞥了眼霁毓,柔柔问道:“皇上,您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神皇没好气地指着霁毓,道:“这个畜牲,正因为他送了杨梅干给你,致使你在寝宫之中昏厥过去,若非朕想着你近日情绪不振,你与腹中胎儿只怕叫这畜牲加害至死!”
宜妃由仙娥搀扶着起身,对着身旁太师椅上湛蓝帝袍的男子福了福身子,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神皇剑眉一蹙,不解地问:“你做什么?”
宜妃走到神皇身前护住霁毓,哀声求情:“皇上,大殿下是想着妾喜酸食才送了杨梅干给妾,况且,妾也不知妾已怀有身孕,大殿下也还只是一个幼童,怎知这杨梅干会与鹿肉相克?大殿下百年来一直养在妾处,怎么会存心不良,他是好心办了错事,日后妾会用心教养大殿下,皇上……饶过他这一遭吧。”
宜妃容貌清秀端丽,穿一身粉白色云纹宫装,周身气质温柔文雅,她望了望小狐崽,一双温柔清澈的眼眸满是怜惜,现下正拿余光睥睨着被打得惨兮兮的小孩。
霁毓想开口,可脸上正狰狞咆哮着的疼痛强迫着他闭嘴。
他无法言语,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没想到宜妃的陡然发言,竟是为他求情的,小狐崽怯怯生生垂着头,他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待他视如己出的母妃。
“好了!不是朕不通情理,只是朕记得……你已失去过一个孩子,如今你好容易有了身孕,朕怎能不小心谨慎?你既觉得他是无心的,那么朕就姑且饶他一命。”
宜妃眸色微动,唇角微微勾起道:“谢皇上恩典……”霁毓听了也赶忙俯下身叩头谢恩。
神皇垂下眼眸,俯视端量着尚未直起腰的霁毓,不容置喙地说:“凌霄……歆柔宫还空着…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过去,免得你再行事唐突,冲撞了宜妃腹中的孩子。”
霁毓闻言,猝然睁大了眼,他望着身居高位的神皇:“父皇,孩儿知错了,求您不要……”
“哪来这么多废话?板子没挨够吗?”神皇居高临下如炬的目光缓缓挪到霁毓身上,深邃眼眸中不加粉饰的厌恶之意形同脱离雕弓弩箭般深深刺进霁毓摇摇欲坠的心脏。
霁毓自知理亏,又无可奈何,只得哽咽着接旨:"不、孩儿……"
神皇说:“你回去思过吧,没什么事就别出去了。”
霁毓早已泪如雨下,颤声回道:“孩儿明白。”
神皇听罢,眉心舒展了几分,神皇朝霁毓轻轻颔首,霁毓飞快地扫一眼宜妃,却发现宜妃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瞧不出喜怒,霁毓收回目光,敛衣起身,由天兵扶着一步一踉跄地退出平柳轩。
宜妃美眸含泪,泣声道,“皇上,大殿下真的不是有心的……”
神皇叹了口气,安慰似的轻轻抚摸宜妃单薄的肩:“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出了这样的事,朕不能不防备着他,总之,我们的孩儿平安落地前,绝不能再有闪失,你不许再见他的面。”
宜妃咬着唇,眼中的水雾再也收不住:“皇上……”
宜妃穷追不舍,神皇纵然对她千宠万爱,此刻也不免恼怒:“好了!他虽入了玉碟族谱,可这不过是个头衔罢了,一个外人也值得你这样操心吗?”
听罢,宜妃愣了愣,不再言语,漆黑漂亮的眼眸丝丝缕缕遍布着失落。
宜妃心道,神皇唇枪如剑,看来是铁了心要惩治大殿下了,说再多都是徒劳。
神皇在她那儿坐了会,便摆驾去忆莲宫看瑜妃和二皇子琉羽。
宜妃撇下一众仙娥,径自出去找霁毓,最终在清怡宫的长廊上拦住了小狐崽,宜妃抱着他安慰了一通,又塞给他一个玉瓶,霁毓哭唧唧接过玉瓶,听着瓶中传出清脆的叮铃声。
霁毓晃了晃手中的玉瓶,心道,里头兴许是药丸。
宜妃轻拍着霁毓的背心,柔和道:“你不要害怕,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我就去求皇上,让你回来。”
“歆柔宫虽偏僻冷寂,却是仙气缭绕,院中就更是仙植葳蕤,倒是个适合修炼、养伤的住处,想必连你脸上的伤也可疗愈了呢。”
歆柔宫偏僻冷清,少有人来,几乎与世隔绝。
霁毓也是听二皇子说的,歆柔宫是已故的端慎帝姬神越的寝宫。
霁毓哭的委屈,猩红的双眼饱含泪水:“母亲,孩儿知错了,对不起……孩儿不是故意的。”
伤了母亲他不敢辨,可他真的不是有心要害母亲的。
看着膝下的霁毓张开一双肉胳膊紧紧抱住她的腿,仰视着她。宜妃垂眸看向霁毓,却见霁毓的神情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一般,宜妃有一瞬的窒息,仿佛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她眼眶一阵湿热,凄然哽咽道:“月儿别,别哭。”
说罢,宜妃瘦弱的身躯止不住地发颤,随后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回廊上。
霁毓推了推宜妃的肩,惊惶地大嚷几声“母亲”,尽管小狐崽已声嘶力竭,奈何宜妃仍旧安安静静躺着。
霁毓吓得汗毛竖起,失声大喊道:“来人,来人啊,快…快来人啊,宜妃晕倒了!”
霁毓的呼喊声引来了青铜轩侍花的仙娥们,仙娥们见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急匆匆地奔过来。
霁毓亲眼看着宜妃被侍女被抬上撵子送回寝宫,这才跟着仙侍一步一回头地迈出了清怡宫朱红的大门。
约莫一个多时辰,霁毓的腿有些酸了,止言便蹲下把小狐崽抱起来继续赶路。
歆柔宫坐落于天河之边,周遭花木葳蕤、灵气缭绕,透露出一股庄重神圣之感。
霁毓打量着它,暗暗赞许,果真清净寂灭、遗世独立。
小狐崽从止言怀里跳下来,缓缓步入歆柔宫的门槛,一双碧落色桃花眼充斥着幼童的懵懂,一遍遍地打量四周。
霁毓蔫蔫地趴在紫藤床上,回想起宜妃因为吃了他送的点心险些落胎,还有父皇……
他几乎想破了脑袋,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究竟为何失了宠……似乎…母后身归浑顿之后,父皇便有意无意地疏远他,起初他还不信,可如今他是信了。
母后仙逝后的第十一年,父皇御驾南伐,他才被记起来,父皇命天枢神君领着他到清怡宫拜见宜神妃娘娘,他便顺理成章成了宜妃的养子。
霁毓记着,那时的宜妃失了孩子,伤心欲绝,宜妃将他当作她自己的孩子,也将他当成了精神支柱。
想到此处,霁毓心中愧惧交织嘤嘤地哭,泪珠滚滚落下来,掉落在锦被上,绽开出一朵朵淡紫色的小水花。
侍者止言给霁毓的脸擦了药酒,这药酒是药灵宫新研制的,药效极佳。
霁毓脸上的红肿瞬间消去了大半,他腮帮动了动,觉得脸上麻麻酥酥的,没什么知觉。说不上难受,但也不舒服。
他闭上眼睛,白嫩的小手朝上身扯着被子,小狐崽心中伤怀,眼泪涓涓肆意,打湿了大迎枕。
他无助地想,睡吧,只有睡着了才感受不到痛苦,心也不会痛。
霁毓很快便没了意识,昏昏沉沉的踏入梦乡。
恍惚间,一股淡淡的花香涌入肺腑,他睁开双眼,茉莉盛放,春光和煦。
正疑惑,霁毓忽地听到一道甜软的笑声,声音不大,听着像是在远处,他回首看去,那竟是个婴孩!
那婴孩是只金凤,身后的羽翼如鎏金般雍容高华。
小凤凰蹦蹦跳跳的穿梭在乱花细草中,轻巧的身姿像是跳动的火苗,霁毓站在小溪边,遥遥顾目。
小凤凰看起来自在、快乐。
霁毓艳羡不已,这样玉雪可爱的小孩一定很讨人喜欢吧,至少好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