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平行世界的记忆
祂看到付清明水青色的眼眸黯淡了，祂看到付清明的手慢慢地垂下了，祂又看到付清明露出了一个已经释然的笑。
银光闪烁下，他的脖颈戴着一个银制的项圈，中间一个圆环穿过，连着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的那端就在自己的手中。
祂的手掌心摩挲着链条，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付清明的两手分别被铐在水牢的两侧墙壁，滑下来的锁链挣动了一下。付清明握住了拴住他脆弱脖颈的锁链，就是在与处在至高位置的祂从旁掣肘。
顾清欢？的神色变得不怿起来，拽住链条，将尚有余力反抗他的付清明硬生生地拽向自己。
“好了，这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顾清欢冷冽的声音响起。付清明恍惚了一会儿，他的脖颈被项圈勒得很紧，现在就像被顾清欢用手卡住了脖子一样。
水牢的水很高，快齐他的胸膛，他又是跪着的，每一次挣动都会带动水流不平地汹涌。很快就呛了一口，呼吸不畅，又随时处在溺水窒息的边缘。
身上冰冷沾湿，已经有些麻木了。衣服紧贴在身上，像累赘又像是包袱一样。
顾清欢？却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无机质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阴鸷。“这里还不是你的死地。”
水漫过了胸膛，抵在下颌上，落水者援草求生。而他站不起来，腿筋被顾清欢抽了，想要医好又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而顾清欢还看着他，在那样的目光下，他的所有想法都无处遁形。
腿上的伤和腰间的伤在隐隐作痛，沾了水之后疼痛就愈发清晰，提醒着他还留有转圜的余地。
他是落水者，唯一的希望就是攀住岸边的莎草求生，而顾清欢的话里就有这样的暗示。“我会给你安排一出适合你演出的戏。”
“你只需要像戏班子里的人一样粉墨登场就行了。”顾清欢这句话里的宽宏大量让付清明感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逃向了另一个囚笼。
但是付清明露出了寡淡的笑：“好呀。”
锁链叮当作响，连带着水流涌动的哗啦声，沉重的呼吸声一并在这个监牢里响起。
顾清欢知道他不过是口头上的答应，要想让他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还需要一点助推。
他扯开付清明的腰封，系带很快掉到水中，付清明意识很迷惘了，但他还是抗拒地挣动着。
“希望你能记得这次难忘的经历，借此记得你对我的承诺。”顾清欢阴恻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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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些无一例外在顾清欢看来是对他不成反抗的违抗。
所以他现在嘲笑付清明：“你不过是被我豢养着的牲畜。”付清明的目光里看不出情绪，也许是因为经过濒死的快感，让他变得迟钝。也许是他根本无话可说。
“你说的对，咳咳。”付清明淡淡地抬头，身子骨很单薄的他，现在有些咳嗽。
他感到痛苦，但还有人告诫他这是唯一通往幸福的必修。
现在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他了无趣味的想:自己只不过是被褫夺了幸福的权利终身。
但为什么呢，有人生来就是为了品尝疼痛的滋味而活着吗。
他咳呛了一声，水沿着喉管灌入，又从鼻腔里涌入，短暂的头晕昏迷之后，就是没有其他人的暗淡无光的监牢。
他在这里多久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水滴声一如既往，滴答滴答，像是沙漏里的细沙。
等到这里的水注满，他大概就会死吧。但是顾清欢？可能不会给他一个痛快。
顾清欢总会在付清明昏昏欲睡的时候来到这里，提醒着他的处境。
祂会利用他达成最后的目的。这期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心慈手软。
因为他对付清明感到失望，顾清欢？不是个乐善好施的人，他想索取的报酬永远都不会让他满足。
他(祂)想快点结束。
很疲惫也很无奈。
最后连无可奈何的感觉都没有了。
只剩下知晓真相的他(祂)的心痛。
因果报应，永堕轮回。
顾清欢？应该是选择放弃他了，因为他先放弃了自己。
然而、然而，其实祂还是会不甘心。所以祂在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身上寄予了厚望。
祂原本想，自己可以回去看看，可以去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改变些什么。
而不是甘愿被命运摆布。
但是回不去了。
仅有一个可以在各个时间线闲庭信步的祂。祂为此嫉妒不已。
那个祂从不在一个时间线停留过长。除非有让祂感兴趣的事或者人。
祂想见到那个顾清欢，只是因果律不允许。
祂依旧得待在这条业已腐烂、谁都没有救的时间线上，直到付清明死去。
现在的祂心里也有这种不甘。
折磨着祂，度日如年，快要将祂逼疯。
祂窥伺着平行世界的自己，也许是时候了。祂将影响那个世界的自己，不断地渗透他的灵魂。
将噩运带给他们。
这样祂才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失去他的现实，就因为他们都无药可救，所以祂也不想看到别人得救。
这种程度的不幸是会传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