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

醒来的时候貌似挺晚，刚好一睁眼就看到了人。

顾清辞看他，穿戴的整整齐齐，似乎跟以往还有些不同，想到这嘴角莫名挂着笑。

王八蛋。

君离殇走到塌上把被褥拉上去一点，顾清辞顺着他这个行为把头埋进去，暖和到睁不开眼来。

“给你做了几件新的，睡到想醒后再起吧。”顾清辞点头，还是刚才那副模样。

“不多看我两眼？”君离殇摸他的下巴。

顾清辞闻言抬头看他，还是笑。

“这是傻了？”

“娶亲。”

“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不送。”

顾清辞转过身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低声道：“我的大人，新婚快乐。”

即便不是我。

他很少会有多愁善感的一面，以前少有，现下寥寥无几。

哪怕再在乎的事情，也只会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带过。好像只要不说出来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拿到把柄，却又不知道在哪一天，全盘托出。

……

顾清辞从外边回来时与喝醉在亭中的君离殇打了个照面。

“国师……”顾清辞看坎，坎一脸无奈。

“扶他去书房，顺道跟夫人的丫鬟聚知会一声。”

顾清辞还特地说了“夫人”二字，听得坎一惊。

“我公子以后还是别提这两个字为好。”昨晚默默看了眼自家主子，那眉头皱的厉害。

“小辞。”那人唤了他一声。

顾清辞走近他，一股酒气散在周围，看着没少喝。

“夫人，去你院里。”

“国师要是嫌人少的话，便在叫大声点。”

“我若叫得出来，你作何？”

“无聊。”顾清辞马上要走，临走时又想起事来。他转头看坎，“扶去书房。”

“院里。”

两人齐齐开口，这下倒为难了坎。

自家主子的话当然要听，但顾公子只有又是国师的所爱之人，万一哪一天发起脾气来自己可要遭罪了。

虽然他觉得顾公子不会这样对他。

顾清辞见他为难，便松了口：“明日再来，做戏做全。”

国师软塌塌地靠在柱上，服软道：“今夜月色甚好，况且夜已过半，陪我在这吧。”

“小辞——”

借着酒劲，人刚好能发疯。

“顾公子……”坎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顾清辞叹息道：“罢了，去歇了吧。”

坎作揖退下，偌大的亭中转眼只剩下两人。

他坐到君离殇旁边，刚坐下那人就像赖上他一样，一点一点的把头埋进顾清辞的脖颈，蹭蹭，嗅嗅，想咬一口。

“氧。”

君离殇没管他，抬手把指节从指缝里穿进去，然后一点点握紧、扣住。

顾清辞手温凉温凉的，自己刚好给他暖一暖。这人手是凉的，心也是凉的就不好了。

“别弄。”

国师听着有些不高兴了，“怎么，避嫌？”

“成婚便收敛些。”

“嗯？”君离殇舍不得松开顾清辞的左手，就抬起右手放到那人的唇旁，一点点摩挲，“美人儿，好香。”

顾清辞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那人得逞似的笑了笑。

“以后就这么叫小辞吧，我觉得你似乎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坐回去。”

“嗯……”那人像只被凶了的狐狸一样，抱腿乖乖坐了回去。

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还是个老实巴交被人抛弃的样子。

顾清辞真吃这套，大概是觉得醉了的狐狸是真的可怜巴巴。

不过用狐狸精好像更适合点。

顾清辞坐到君离殇旁边，拿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别气了。”

君离殇碰到顾清辞手上绑着的绷带，本想把重量压到他手上的狐狸立马炸了毛。

“小辞，还疼么？”

“太久了，没感觉了。”

话不重，但压得人出不了声。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说话间有点恍惚，这三个字好耳熟，为什么又是对不起，为什么……

“为什么对不起？”

“我把你弄丢了，差点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人声音又低了低，“对不起。”

“对不……”

顾清辞去吻他，这才结束刚才那三个字的循环。

吻完后捧着那人的脸，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心疼么？”

“心疼就别丧气，不然我该心疼了。”说完逗弄似的凑到那人面前，一字一顿，勾人没边，“美人儿。”

君离殇三言两句就被那人哄好，哄好后又乖乖任他捧着自己的脸揉揉捏捏。

突然间觉得，这人间也不过如此。

有相爱的人作陪，生气会有人哄，不开心也有人哄，不用一辈子忙忙碌碌去追求权力，偶尔有个人一起聊个家常，也是人间幸事一桩。

“成亲好不开心。”

“嗯。”

顾清辞避开这个话题，“狐狸毛理顺了？”

“顺，酒意都醒了大半。”

顾清辞抬头看庭外，水波荡漾，月光皎洁，杨柳半垂余空，微风携远方沉溺于夜。

“国师。”顾清辞撒娇般的张开手，那人应着抱他入怀。

“困了？”

“困，去睡吧。”

君离殇看他，虽然真醉了，但没沦落到让他随便忽悠的地步，“你又想哄骗我。”听着话音竟有几分无奈。

可能睡着睡着就不知道睡去哪，他还是认路的。

君离殇话音含笑：“我这婚服怎样？”

“合身。”

“合身啊……”君离殇琢磨他这句话，忽然有股危险的气息透露出来，上位者的威压和意味不明，“那洞房。”

“又来。”顾清辞嗤笑。

……

有人作陪相伴，有人守烛火一夜。

这世道还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