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昏迷

神游千山外,化墨入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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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尚角从尘封已久的记忆里回过神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院落无人,远方山谷里都是山谷下放飞的天灯。

他坐在偌大院落的黑暗里,拿着自己手里小小的龙形花灯,

龙的鳞片清晰精致,每一片都过精心打磨,像清澈的眼神。

宫尚角的眼睛泛红。这只龙灯亮得极为耀目。深处的记忆也一下子鲜活起来。

他轻轻地摇了一下,龙灯里面的蜡烛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宫尚角抬起头,眼眶里堆满了眼泪。

角宫里,上官浅朝宫尚角的房间走去,她远远地看到房间里没有亮灯,便紧走几步,

待到门前时,绿玉侍金复从门里出来,边关门边问,

金复:“上官姑娘,你——。”

上官浅:“我来找角公子。”

金复:“角公子去医馆了。”

上官浅:“那我去——”

金复打断她道,

金复:“角公子吩咐今夜谁都不要打扰他。”

说完,金复径自离开。

上官浅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她知道,此刻金复对待她的态度便是宫尚角的态度。

医馆里,烛火摇曳,映照着锦觅柔和的脸庞。

她坐在床边,手指轻抚开宫远徵额前的碎发,时不时替他擦擦头上冒出的虚汗,眼中满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而宫远徵仍在昏睡中,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正经历着什么深重的梦境。

突然,他的表情变得柔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似乎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梦中,他奔跑在徵宫的花园里,追逐着五彩斑斓的蝴蝶,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锦觅:“远徵,慢些跑,别摔着。”

小远徵:“不会的,娘!”

小远徵边奔跑边回应,终于他抓到了。

然后转身,只见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正笑盈盈地向他走来,

她是徵宫夫人,是宫远徵的亲生母亲,但是仔细看那面容,正是锦觅。

梦里的他丝毫不怀疑为什么锦觅的相貌和他娘一模一样,他只是很高兴的向他娘展示他抓的蝴蝶,

小远徵:“娘,蝴蝶,漂亮!”

他娘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鼓励他,

锦觅:“远徵好厉害啊!”

小远徵抱着手心里的玻璃罐子,把它递给徵夫人。

小远徵:“送给娘。”

锦觅:“谢谢远徵!”

看着罐子里面不停碰撞四壁却怎么也逃不出去的蓝色蝴蝶,锦觅不禁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本诗集,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曾见稚子蹲在树下哭得伤心,

用枯败落叶埋葬残蝶的尸骸。

他不懂什么美的凋零不懂什么生命轮回。

他只是哭着说,蝴蝶死了。

蝴蝶死了。蝴蝶的死亡是死亡。

对于蝴蝶来说,只是生命的终止,只是死亡。

锦觅看着罐子里的蝴蝶,她好像看到了那个究其一生都没有获得自由的女子,那个最后连生命都被束缚在宫门如兰花般的女子。

锦觅弯腰看向小远徵,轻声询问,

锦觅:“远徵,我们把蝴蝶放了好不好?”

小远徵很疑惑,

小远徵:“为什么,娘,它不漂亮吗?”

锦觅:“它很漂亮,只不过,罐子并不是它的家,待在罐子里它不会开心的,你看,被困在罐子里的它拼命撞向四周,这说明它不喜欢待在里面。”

锦觅让小远徵看玻璃瓶内的蝴蝶,它在挣扎,在痛苦,却始终逃不出这困住它的四方空间。

锦觅:“我们不能把我们的快乐强加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生物。”

小远徵低头看着不停挣扎的蝴蝶,它身上原本亮眼的花色都好像变得黯淡了,

小远徵:“我知道了,娘,蝴蝶不喜欢罐子,在里面它会不开心,最后它会死的,就像兰夫人一样…”

锦觅很是诧异小远徵会提到到兰夫人,兰夫人前不久刚刚去世,她以为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对死亡概念的感受并不真切。

罐子被打开,蓝色蝴蝶飞了出来,飞向外面自由的世界。

小远徵看着越飞越远的蝴蝶,心里却止不住的慌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远离自己,不是蝴蝶,是…

小远徵忍不住依偎在母亲身边,他想握住母亲的手,锦觅却先他一步拉住他的手,对他说,

锦觅:“远徵,以后你要好好地,好好的照顾自己!”

小远徵不明白地看着她,他不知道娘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

锦觅却看着他,眼眶悄悄地红了,她松开了手,然后慢慢转身离开,任凭小远徵如何呼喊她都不曾回头,

小远徵:“娘,娘!你去哪?”

背影渐行渐远,眼前的画面突然像玻璃一样破碎,小远徵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他发现自己跪坐在地上,眼前是父母的尸体,他的父母十年前就死了!

小远徵:“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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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宫远徵突然变得很不安稳,嘴里轻轻呢喃,

宫远徵:“娘,娘你别离开我…”

锦觅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靠近他时宫远徵猛的抓住她的手,还以为他醒了,结果一看他眼睛紧闭,明显还没醒,但是手却是牢牢的,怎么也松不开,睡梦中的人力气都这么大吗?

锦觅在旁边仔细听他的梦呢,才听清了一两句,

宫远徵:“娘,”

宫远徵:“,别留下我一个人…”

宫远徵:“娘,娘你在哪,远徵找不到你们了…”

原来是想娘了,锦觅看着床上意识不清的宫远徵,心中不禁升起一股酸涩,不及弱冠的小少年要是在花界那才只能算是个宝宝呢,也不知道他爹娘是出了什么事故,怎么舍得留他一个人!

锦觅盯着宫远徵紧握自己手腕的手,不禁叹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未被束缚的手轻轻地放在宫远徵的额头上,

锦觅:“乖,娘在。”

锦觅:“摸摸头,不怕不怕!”

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还是感受到了,锦觅感觉手腕处的力道边轻了不少,只是并未完全放开,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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