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若缺

众生皆苦,
唯有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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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宫宫尚角门前,上官浅站在房门外先敲了敲门,门内并没有回应。
她想了想,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人,也没有开灯,月光从门外照进来,影影绰绰。
上官浅小声试探,
上官浅:“宫二先生?”
她刚走了两步,脚下听见瓷器碎片的声音。
上官浅弯下腰,捡起碎片。
宫尚角:“放着。”
黑暗里突然传来宫尚角的声音。
声音沉冷,犹如一把裹了霜的寒刃。
上官浅吓了一跳,手臂一颤,手指竟被划伤了。
宫尚角坐在角落里一把椅子上,整个人陷在黑暗里,刹那间不似他坐在黑暗中,而仿佛这黑暗是从他身上发散出来的。
宫尚角往前俯了俯身子,月光照亮了他半张脸。
宫尚角:“你来做什么?”
上官浅:“下人们听到摔东西的声音,都不敢贸然进来,怕惹怒了角公子。”
宫尚角:“那你就敢来?”
上官浅:“我也害怕,但我想着公子再生气,房里也不能没个人伺候。而且我知道,宫二先生看着吓人,其实很温柔。”
上官浅说话间,宫尚角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她面前,他手上拿着一个药瓶和些许纱布。

他将药瓶里的药粉撒在她手上。
上官浅:“疼……”
上官浅忍不住缩回手,但宫尚角抓着她,让她没办法挣扎。
上官浅红了眼睛,任由他抓着,他仿佛虐待她般,不断往她伤口上撒药,然后用力地用纱布包扎她的伤口。

宫尚角:“还觉得我温柔吗?”
宫尚角语带戏谑。
上官浅:“一点小伤而已。”
上官浅眼尾泛红,
上官浅:“十指连心,疼就是疼,总要说出来的。”
宫尚角:“说出来就不疼了吗,说出来就能不药而愈吗?”
上官浅怯怯地看着宫尚角,语气斟酌着回答,

上官浅:“不能。只是我小时候每次摔破了膝盖,母亲都会一边用嘴吹气一边帮我上药。她说,疼的话就告诉娘亲。”
上官浅:“每次我听到母亲这么说,我就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被人关心的感觉不好吗?”
这并非全是她胡编乱造来博人同情,虽然她是无锋之人,但在成为无锋之人之前,她也有自己快乐的人生。
上官浅仿佛回忆起从前,眼睛里情不自禁带了些真情实意。

这时宫尚角幽幽地说道,
宫尚角:“小孩子的世界,和大人的世界不一样。”
宫尚角:“江湖中,幸福和威望可以用来展示和分享,而痛苦和秘密则不可告人。所以人们经常陪他人一起欢笑,但很少有人陪着一起痛哭。”
上官浅:“很少,但不是没有。”

上官浅的语气依然倔强,
上官浅:“若是伤口掩埋在心底,自己一遍遍描摹,一遍遍触摸,只会变得伤痕累累。”

宫尚角盯着她问道,仿佛要看透她的内心,
宫尚角:“你看过受伤的野兽吗?它们不会把伤口展示给别人,因为族群里容不下弱者。”
宫尚角:“它们只会独自找一个阴暗的山洞,悄悄舔舐,等待康复,或者死去。”
上官浅:“可人不是野兽。”
上官浅看着为他包扎的宫二先生,边咝咝吸着冷气,便喃喃说道,
上官浅:“野兽没有心,但人有。心,总归要有一个栖息之地,倘若有人相伴,煮雪暖酒,即便不够光明、炽热,也足以度过心底的寒冬。”
无锋是地狱,但她是一个人,不管在地狱待了多久,她不会忘记自己是谁!
宫尚角:“不是你心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帮你温一壶酒。也可能,他会在你心上划下一道伤。”

宫尚角包扎完上官浅的伤口,放开她的手,
宫尚角:“明日去医馆。”
上官浅:“这点小伤不要紧。”
上官浅回过神来,听到这时心头一阵欣喜。
她赌对了!
宫尚角:“我不是说这个。”
上官浅一时间不明白宫尚角所指,
宫尚角:“你的手很烫,不像正常人的温度,要么生了病,要么中了毒。”
上官浅愣了一下,表情微微变了变,又恢复了甜美,
上官浅:“前几日受了风寒,有些发热。”
宫尚角:“吃药了吗?”
上官浅:“没有。自从长老遇刺之后,出入医馆都需要徵公子的手令,领取药材更是严格。”
宫尚角取下腰间的一块令牌,递给她,

宫尚角:“拿我的令牌去,让大夫按你的需求取药。”
宫尚角:“这个令牌——”
宫尚角:“在宫门内畅通无阻。”
上官浅心跳有些快,她慢慢地低头,
她会一步一步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上官浅:“多谢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