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弘碧血

昨日之时,你教**长莺飞,细雨朦胧;
今日之时,我教你细数花名,侧天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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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宫里,刀已经出鞘,冷光掠过云为衫平静的眼瞳。
先前云为杉提出比试一番,若她能赢过金繁,就能进入后山。
她接过金繁递过来的刀,手上有些沉,刀刃锋利,通体寒锋毕露。
金繁:“这是我们侍卫用的刀,对姑娘家来说,可能有些沉了。”
云为衫:“无妨。”

金繁提醒,
金繁:“君子比试,点到即止。”
云为衫点头。

语毕,两人刀刃对抗,一时间寂静的庭院发出兵刃相接之声。

云为衫身法轻盈,金繁进攻猛烈,转眼已过了数招,本来以为很快可以分出胜负,然而,金繁竟然迟迟无法占上风。

庭院里的落叶被两人的内力和刀法激荡得飞舞起来。

边上的宫紫商直接看傻了。


终于,一阵气势催动,云为衫的姿势如行云流水,手里的刀轻盈得宛若无物,倏忽顶到了金繁的脸面前,横在他颈侧。
云为衫:“我赢了。”
最后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落下来,云为衫同时把刀收鞘。
她将刀递给金繁,
云为衫:“承让了。”
宫紫商跑过来,有些不可思议。
金繁作为宫子羽的贴身绿玉侍,武功高强,就算是因为切磋保留了实力,
她也没想到云为衫这么快能赢,于是惊呼,
宫紫商:“云为衫姑娘,你也太厉害了!你没说过你会武功啊!”
反观金繁的表情却有些凝重,他慢慢地接过刀,

突然将宫紫商护在身后,随即出其不意地拔刀闪进,

云为衫反应再快,也来不及了。跌倒在地上,金繁的刀刃就在她喉咙前方一寸处。
宫紫商:“金繁?!”
金繁的面容像是笼罩着一层寒霜,他看着云为衫,冷冷地说,

金繁:“你虽然用刀和我比试,但全部招式皆为刺剑突进,而且你用的剑法,我正好知道。”
金繁:“‘清风九式剑’,这是清风派秘而不传的顶级剑法,而正好清风派已经归顺无锋,说,你是清风派的什么人?!”
角宫,午膳快要结束,一桌子菜只动了不到三分之二。其中三分之一还都是锦觅解决的,否则太浪费了。
宫远徵放下筷子,用手帕擦拭着嘴,突然说,

宫远徵:“哥,宫子羽已经去后山了。”
锦觅抬头看向兄弟俩,而宫尚角看着他愁眉不展的表情,淡然回答,

宫尚角:“这也值得发愁?”

宫远徵:“哼,他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早早放弃,不见棺材不掉泪。”
宫尚角:“他若是没这点‘自知之明’,我们就点一点他。”
宫远徵一听,表情立刻放松,眉眼舒展开来。
宫远徵:“他那见不得人的身世,哥哥已经知道从何处入手了?”
宫尚角没有回答,转向上官浅,
宫尚角:“上官姑娘,我想喝一碗甜汤,不知道厨房有吗?”
上官浅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上官浅:“有。”
说完,她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去。

看着她渐远的背影,宫尚角才冷声提起,
宫尚角:“兰夫人。”
锦觅心中一颤,手中的汤匙脱落掉入碗中,惊起一片涟漪。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讳,锦觅竟有些伤感。

宫远徵边帮锦觅整理碗勺,边疑惑问道,

宫远徵:“兰夫人?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宫尚角冰凉的眼神透出深意。

宫尚角:“死人没法说话,但是还有活人可以替死人说话。当年服侍兰夫人待产的贴身丫鬟一定比我们知道的多。”

刀尖就在眼前,能轻易划破脆弱的皮肤,云为衫眼里没有丝毫畏惧。

云为衫:“我不是清风派的人。”
她否认道。金繁的刀刃又近一寸,

金繁:“清风派嫡传弟子顶多精通三四式,能够掌握全部九式剑法的人屈指可数,你说你不是清风派的,一派胡言!”
宫紫商同样忧思深重,戒备地看着云为衫。云为衫垂眸,
云为衫:“我母亲只是寻常妇人,父亲一生经商……”
她要进后山,就必须显露武功,同样,也需要一套令人信服的说辞。
这一点,云为衫早有准备,她临危不乱地抬起眼,
云为衫:“……父亲一生经商,走南闯北。十四年前,他走水路运货,发现一位女侠藏身于船下暗仓。”
云为衫:“她就是清风派一直追捕的叛逃之徒,被誉为五十年难遇的剑术天才拙梅……拙梅跟随父亲回到家中,隐姓埋名。为了报答救命恩情,拙梅认我为义女,传授我清风九式……”
云为杉利用拙梅的故事为自己澄清,半真半假,让人难辨真伪。
宫紫商听罢,有些动容。这个传言,她听说过,于是眼神里竟然有了些同情,
金繁心中动摇,已有八九分信了她的话,只因她拧着的眉目之间焦急无措,似乎真的一直心系宫子羽的安危。
于是他缓缓收回了手里的刀,
金繁:“原来从江湖上消失的拙梅一直藏在你家……你嫁入宫门,是为了利用宫门向清风派报仇?”
云为衫摇了摇头,眼里氤氲了一些热泪,
云为衫:“不是……义母前几年就去世了……这些年她一直心绪郁结,死前她对父亲说,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安宁之地,那就是宫门……”
拙梅竟然已死,听到这里,宫紫商没由来有些感慨,她心软了,扶云为衫起来,
宫紫商:“好了好了……快站起来吧。”
云为衫踉跄着站好,但目光坚定,
云为衫:“可以让我去后山了吗?”

宫紫商犹豫着,
宫紫商:“金繁……如果试炼真的有你所说那么危险,那宫子羽身边有个人照顾,总归更好吧?”
见金繁举棋不定,云为衫又开口道,
云为衫:“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言语为难,欲言又止,下意识避开两人的视线。
宫紫商急了,
宫紫商:“哎呀,都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你快说吧。”
云为衫:“我听上官浅说,角公子和徵公子听说执刃已经入山,很是高兴,然后商量着要做一件事情……具体是何事,不太清楚,但他们说羽公子一时半会儿很难闯过第一关试炼,他们有足够的事情完成……”
云为衫意有所指,脸上笼着长睫的阴影,神态宛如阴谋笼罩的假象。宫紫商心下震惊,
宫紫商:“天哪!那准没什么好事儿!”
金繁脸色也突变,这样一来,宫子羽不仅试炼有危险,还会因此腹背受敌,他的脸色凝重起来,
金繁:“此话当真?”
云为衫点头。
宫紫商:“看来我们要抓紧了,晚上我们碰面合计合计,然后想办法,明天一早,就把云为衫送进去找宫子羽吧。”
云为衫脱口而出,
云为衫:“不行!”
她打算利用香术追踪,然而上官浅也提醒过她,
香术追踪最持久的留香也就十二个时辰,时间越久,气味越淡,越难追寻。
话一出口,宫紫商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云为衫自知说漏了嘴,正在想着如何回答,就听见身后金繁说了一句,
金繁:“不行!”
宫紫商转向金繁,
宫紫商:“为何不行?”
金繁:“要进后山找执刃,就必须今晚连夜进去……明天一早,就很难再见到执刃了……”
金繁转瞬而逝的恐慌,让人难以捕捉。不知为何,云为衫的心有些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