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间雪(血)
明道二年。
第一场雪，狂风暴雪…
偌大的西北，显得越发的冷清。
寒风刺骨，加上大如花的雪
本来就人才不旺的天下雄关，街道上路上更是难以看见几个行人。
只有一片幽幽的埙声，似远似近，似忧愁，似思乡。
一身破旧的蓑衣，一头瘦骨嶙峋的毛驴。慵懒的在墙角廊檐下与纷飞的雪花斗智斗勇。
破落的板凳，挡不住眼前破落人的儒雅和乡愁。
直到雪花停了下，下了停，直到停不下来。
陶笛之声才缓缓停止。
收起陶笛，拽了拽身后的瘦马。“此瘦马非西湖瘦马，也非农家之瘦马，乃是恶龙血脉，跨越物种的奇迹。
只是夜十一并不知道…
瘦马熟练的叼着板凳，晃晃悠悠的跟着…
一人一马踏步在风雪中，由近渐远…。
夜十一，今年二十有一。
十年前莫名的到了到这里，成为了一个时空旅人。
随着蓝星科技的进步，整个蓝星空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时空之门乱开的现象从微不可查，变得偶有发生。
自从来到这里，夜十一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鄙视和看不起。粗布衣物，各种白水煮菜，粗硬的栗米，满是麸皮的面条馒头。最难受的莫过于五谷轮回之所的尴尬。
更为悲催的是夜十一自小在一个叫做“无间地狱”的杀手组织中长大，训练残酷，没有人情味。
杀同伴，杀好友，杀恋人，杀任务，杀雇主…
唯一的愿望就是逃离“无间地狱”，唯一跟着逃跑出来的就是这匹瘦马。
可除此之外，一无所有，而且还在组织的追杀中。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啊…
开局一个碗，万物都靠抢。
虽然一身武功不曾落下，但是也禁不住“无间地狱”无休无止的追杀不是…
好在得到了组织最高层的保密心法“天山融雪功”，又号称“冰雪洗髓经”。
至于具体的作用夜十一正在参悟。
只知道，自己每天静坐冰天雪地，乐曲相助，心灵放空，天山融雪功，事半功倍。如今更是突破了到了三品境界。
.......
希望这本从组织总部抢来的内功心法，不会让他失望。自己就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
来到这个世界，夜十一真不指望打败大魔王，迎娶白富美什么的。
也不指望入朝为官？保卫边疆？守护世界？
这些距离自己都太远了。
只想要自己过的自由自在，想走就走，想怎样便怎样，随心所欲。
夜十一手里拿着一根不起眼的竹竿，瘦马慢悠悠的跟在身后。
冽冽的西北风刮着，颇有一副“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样子…
“喂，书生！”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夜十一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三个身影。
以郑二牛为首的三人站在了夜十一的面前。
郑二牛三人尚未束发而冠，混迹于市井。
平时没事干，便喜欢挑事找乐子，欺负良善刮地皮。还给自己硬套了个镇关西的诨号。
一个无亲无故，卖唱吹埙的书生，自然而然成为了他们欺负的对象。
夜十一没理他们，扭身要走。
郑二牛却先一步伸腿，夜十一也很配合的摔了一跤。
“哈哈哈！”
三人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街边摆摊的人全当做没看见，司空见惯，而且也不敢吱声。街坊领居受三人毒害久已。只能同情的看着眼前落魄的书生。
夜十一平静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郑二牛又伸手将夜十一的竹竿抢走，嘲讽道：“来追我啊，臭书生！”
夜十一仍旧没理，等这几个地痞玩够了，捡起掉落的竹竿自顾自的便要往前走。
“喂！你这穷酸书生，记得明天陪爷继续斗乐子…
镇二牛雄壮的身躯挡在夜十一面前，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夜十一心里无奈叹了一口气，何必如此咄咄相逼呢？似出手要给几人来个深刻的教训…
忽听有人喊到“你们几个再不走，巡街的就要来了！”
好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几分威严。喊话的是卖豆腐的严家娘子。
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美人，年轻漂亮，有名的豆腐西施。
据说年轻的时候，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后来父母早逝，她也早早地就嫁了人。
但是并不妨碍一些男人的窥视，这也导致豆腐生意特别火爆。
毕竟谁不想吃又白又大的豆腐呢~
郑二牛淫荡一笑，“严娘子，你可别吓我啊，我就逗逗他。”
严娘子道：“闲的没事了逗人家，去去，一边去！”
郑二牛三人言语调戏了严家娘子一番，这才悠悠的离开了。
夜十一拍了拍身上的雪，正准备离开。
“吃块豆腐吧。喝点豆花，身上会暖和点”…
严娘子递过来一袋新鲜的热豆腐，还有四文钱。
“谢谢。”
夜十一点头致谢。残破不堪的世界，总是被那些善良的人修补。
严娘子一笑，摸了摸瘦马的头，也给它来了一份豆腐。
“路滑慢点走，天冷就晚点出来。”
夜十一半眯着眼睛，眼中晶莹剔透，似有水雾。
善良的人总是让人心疼…有那么一刻的冲动，他想好好照顾这个善良的妇人，又怕惹来闲言碎语。毕竟人还是严家的娘子…
沉默了一会，夜十一牵着瘦马，一步步踩在雪地上。
花了九文钱，在街边买了一碗热汤面。
配着免费的咸菜和严家娘子给的豆腐。
夜十一吃饱喝足之后，不着急离去。
回去也是四面漏风，在这里老板也不会赶他。
客人多的时候，夜十一便会自觉地离开。
绝不给老板找麻烦。
偶尔还能给大家来上一首凉州词，给客人们助助兴。
“老板，一碗面。”
走进来的是卖豆腐的严家娘子的男人，严波涛。
前几年还踏实本分的一个人，甚至还是半个读书人，勤快能干，给街坊邻居写信赚点外快。
这几年不知怎么的，竟然沾了赌。据说有人故意接近严波涛，天天拉他四处游玩，慢慢的沾染上赌博的恶习。
至于其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赌就是赌，无分大小，赌得性起根本就顾不得许多。
上了赌桌，不论是不是高手，无论有钱没钱。
不玩到倾家荡产，绝不收手。
连累严娘子一家都不得安宁。
“手气真娘的差！”严波涛抱怨道。
面馆的老板劝道：“小严，你说你图什么，家里有产业，还有个那么漂亮媳妇。”
严波涛哼了一声，“图个爽快！”
老板叹息着摇摇头。
“驹嘶溜嘶溜！！”
一声瘦马长嘶。
这是在提醒夜十一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我说书生，你整日牵着那瘦马作甚，既不能入朝，也不能耕地”！牛二随口道。
“不如将这瘦马卖了，换点钱花花，省的以后更瘦了，越发买不了几个钱了”…
夜十一淡淡道：“马不卖，过命的。”
开门，迎着风雪离开了。
书生有匹瘦马，这是镇子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书生将这匹瘦马看做了宝贝。
据说五年前书生刚来到凉州雄关外的这座边陲小镇“安西镇”，有不怀好意的人想要偷马，眼看都要得手了。
结果被发了疯的书生，骑着马拿着菜刀追了二里地。
出了这事以后，镇子上都不敢再打书生这匹瘦马的主意。
就连整日欺负书生的郑二牛都不去碰那匹瘦马。
回到破庙，裹着破旧的毯子。这年头，庙里的神都断香火…
夜十一闭上眼睛催动体内真气，物我两忘。
不久之后，两股热流沿着任督二脉缓行，一股直冲上三焦，一股直冲下三焦。
最后又交汇与丹田，浑身暖浑浑的…
自从突破了三层天山融雪功，夜十一修炼的时候越来越得心应手，每次去镇上吹奏乐曲，好像是在红尘中历练。
天山融雪功好像是他前行的灯塔，逃到这西北边陲小镇五年之久，在也没有遇到过组织的追杀。好像自从到了这里，无间地狱的追杀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