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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赵洵认了人家当了干娘,等他发迹以后,人家已经去世了,赵洵推掉所有工作,连夜乘车赶去新城给干娘送终,并要求他们把自己的名字也刻在干娘的墓碑上。
他花重金为她修了玉制的墓碑和水晶的棺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一切都要从赵洵离开新城说起。
赵洵并没有走得太远,在几十里外一个叫黄家店的地方,他找到了新的“饭碗”——给一个朱姓地主家放马。然而,在那个时代,为富不仁者占了大多数。先听听这个地主的外号——“猪扒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善类啊!
这朱地主当然不是头猪,而是因为他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恶霸,整天琢磨着整人的歪门邪道,敲骨吸髓,不榨干穷人的血汗绝不罢休。
得知新东家的为人后,赵洵虽免不了感叹一番命运的多舛,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做好本职工作,即便那朱扒皮再“不是人”,也总不至于无缘无故来找自己的麻烦。
由于赵洵在朱扒皮家一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所以半年过去了,倒也没发生什么事。转眼间到了腊月,赵洵干得更加卖力,心里盘算着马上就要领工钱了,到时候请两天假回家好好过年,在镇上给二老买些像样的东西,再去新城看看干娘,一想到这些,他就兴奋不已。
也该赵洵倒霉,才放了20多天马,竟然弄丢了一匹,这下还了得。“猪扒皮”不由分说,让人将赵洵绑在树上,打的奄奄一息。
“好小子,瞅你人不大,你这小子有赃心哪,吃着我,喝着我,他妈的,你把马给谁了?卖了多少银子?说!你今几个要不说实话,就把你绑起来打!”
手下人当然听他的,用根绳子把赵洵吊到马材打儿过堂来了,拿着文明棍儿指着赵洵的鼻子:“说,怎么回事?这马现在什么地方?你今儿个要不说,我就活活把你打死!”
赵洵背屈含冤,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实际上,猪扒皮是没有的事儿。他有个二小子叫朱二蛋,这小子今年十九了,出入赌场,一掷千金, 挥霍无度。
管这朱财主要钱人家没给,他就打了歪点子了。他一看,这些马当中就数这匹白马好,少说能卖个百八十的。他安这心不是天黑了, 今儿个抽空看院子里没人,朱二蛋就把白马卖给人家了。赵洵怎么知道,朱财主也不知道,所以就痛打赵洵。
审讯无果,猪扒皮依旧不肯善罢甘休,命令手下将赵洵拖入冰冷的地牢。每日仅有的供给只有几小碗污浊不堪的水混着晒干的土粉,言明除非赵洵开口坦白一切,否则绝不轻饶。
彼时赵洵年纪尚轻,面对这般非人的折磨,心中愈发感到屈辱与无奈。在饥寒交迫中,他终于积郁成疾,奄奄一息。然而,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又有谁会在乎他的死活呢?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便无人在意!
时光悄然流逝,数日之后,原本瘦弱的赵洵已形销骨立,几乎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的躯壳。看守地牢之人亦姓朱,心地善良,偶有余暇之时,会偷偷为赵洵送上一碗野菜汤以维系其生命。
某日,这位好心的朱姓看守实在不忍见此惨状,于是鼓起勇气向猪扒皮禀告:“老爷,这孩子怕是撑不住了。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即便咱们家财万贯,也难逃官府追究,到那时恐生诸多不便。”
闻言,猪扒皮先是嗤之以鼻,但最终还是拗不过良心的谴责,亲自下到地牢查看。当灯笼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那间阴暗潮湿的小屋时,即便是他也不由得心头一颤。
只见赵洵气息奄奄,离死亡仅一步之遥。伸手探了探鼻息,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后,猪扒皮眉头紧锁,意识到情况确实危急。
次日清晨,赵洵的病情进一步恶化,生命之火似乎随时可能熄灭。躺在地上几天滴水未进。“猪扒皮”怕他死在家里晦气,竟然在风雪交加之夜,将他丢到了一处干涸的水沟里。
一位风烛残年的卖豆腐老头,某日偶遇濒死的赵洵,一时怔忡良久,最终恻隐之心让他伸出援救之手。老头将他从荒野的沟壑中拖出,安置在自己的平板车上,缓缓拉回了简陋的小屋,悉心照料直至康复。小赵洵自知若非老头儿相救,自己早已命丧黄泉,便毅然决定认老翁为义父,从此常伴其左右,助其操劳生计。
这驴车上拉的是十几板冻豆腐。因为天冷,老头儿也缩着脖,眯缝着眼睛,往前赶路。但前边所发生的事情老头儿还真看见了。
岁月流转,老头不仅传授赵洵以医治牲畜如驴,马,犬类的技艺,更倾尽毕生积蓄,资助他在市集中开设了一处兽医铺子。正是这间小小的铺面,让赵洵与一群桀骜不驯的土匪结下了不解之缘,也为他日后踏上风云变幻的政治舞台埋下了伏笔。
当赵洵终于成为大明末年实际统治者(除了扶植起来的各个挂件傀儡皇帝,这些皇帝跟手办也差不了多少了,摆着傀儡皇帝,说话有分量。)之时,他不忘本,将那位曾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豆腐老翁迎接到京城,奉若上宾,无论何等隆重的宴席,总能看到老头儿坐镇主位的身影,享受着如同亲生父亲般的尊崇与供养。
书归正文。
老头儿的老伴儿不在了,他有俩儿子,这俩儿子贼不是东西,仗着家里头比较富裕,他们就不务正业,没事还出入赌场,把老头儿这一辈子挣的钱给败了不少。
老头儿仍然是起早贪黑兢兢业业,自己做豆腐,自己卖豆腐,自己还要送豆腐。就这天来说,前边不远的村子定了十板冻豆腐,他起大早给人送货去,没想到走到这儿了,看到前面有辆车,几个人鬼鬼祟祟好像抬着个什么东西。
老头儿就吓得心里怦怦直跳,因为那年头儿不太平,经常有土匪出没。但看样子又不像土匪,他们干什么呢?他一看离着不远了,那车子却一抹头儿走了。
老头儿到了出事地点,仗着胆子把小驴车停住,他从车上下来了,活动活动筋骨,毛着腰直接往地上看,就发现了赵洵。
呀,这不是个人吗,他们怎么把人扔到这儿了,噢,死倒儿。不对,死倒儿他给刨坑埋起来啊,怎么扔到道边了,这是谁家干的这缺德事?
老头儿生性多管闲事,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探手触了触赵洵的鼻息,察觉到尚有微弱的气息,心中暗自嘀咕:“还有气呢,怎么就被丢出来了?这可是造孽啊,罪过罪过。”老头儿又思量片刻,“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我只需按部就班地送我的豆腐,万一惹祸上身可就不妙了。”尽管如此,他的眉头却依旧紧锁,内心深处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