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阿年,你若还在,该有多好……
天色渐暗,余晖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厅内的青砖地面上,光影斑驳。谢必珩莲步轻移,手中稳稳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缓缓步入厅内。她微微欠身,姿态优雅地行了一礼,声音飒爽依旧,“殿下,近日来,娘娘对殿下甚是担忧,特命奴婢送些点心补汤来。”
李承泽的目光落在食堂之上,面上尽是感动之色,声音仍旧略显沙哑,“母妃有心了。”
谢必珩将食盒置于桌上,动作轻柔地打开。倏地,一阵浓郁而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她抬眸,眼中满是关切,“娘娘有言要属下带给殿下:还望殿下务必保重身体,想必王妃泉下有知,亦不愿殿下因过度悲伤而损了自身。”
李承泽微微颔首,目光缓缓落在那精致的点心与沁人心脾的补汤之上,心下一暖,不禁思及母妃的温柔。只是……满心的哀愁,却仍令其无有丝毫食欲。
他神色柔和而后落寞,声音极轻,仅谢必珩可听到,“必珩,替我谢过母妃。还有,要她照顾好自己,莫要令儿子忧心……”
谢必珩看着自家殿下憔悴的面容,眼眶不由微微泛红,心中满是怜惜,“殿下,娘娘还命属下转告于您:不论何时,您做任何决定,她都会坚定立于您身后,无条件支持您。便是流血百里,又有何妨?”
李承泽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努力平复着内心如汹涌潮水般交织的感动与悲痛,“好,我知晓了。你回去转告于母妃,本王不会死,母妃亦不会。”
谢必珩应了一声,再次欠身行礼,而后缓缓退了出去。
厅内的烛火轻轻摇曳,随着大门合上,便又恢复了寂静。李承泽望着那些点心与补汤,眼眶不禁再度泛红,嘴唇微颤,喃喃自语,“阿年……你若还在,该有多好……”
翌日,天空湛蓝如洗,澄澈得未掺一丝杂质。于众臣齐声推举之下,李承泽终是一步步踏上了那个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位置。
登基大典,自是庄严肃穆。宽阔的大殿内,红烛高燃,香烟袅袅。李承泽身着华丽的龙袍,袍上所绣金龙于阳光映照之下似要腾空而起。他头戴冠冕,目光坚定而深邃,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决心。登上龙座之后,他回头望向阶下整齐排列的群臣,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君臣行礼之后,李承泽定下了“日后不再行跪礼”之新规,众臣齐齐拱手,“陛下圣明!”
“朕定当励精图治,不负众望,许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李承泽之声音激昂有力,于大殿之中久久回荡,掷地有声。
新君登基,百事待兴。内有民生亟待振兴,外有边患尚未解除。李承泽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每日于御书房中,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常常熬至深夜,不敢有丝毫懈怠。
朝堂之上,他身姿挺拔,面容严肃,广纳贤言,任人唯贤。对于那些支持他的臣子,他自是依次论功行赏。而对于那些曾反对过他的臣子,只要有真才实学,他亦能放下成见,委以重任。
一时间,朝堂上下,人心思定,臣子们皆愿为新朝效力,整个朝堂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氛围。
经鉴查院、都察院与大理寺三院共审,朝堂之上针对太子李承乾与皇后的处置结果终是尘埃落定。
李承乾因谋逆弑君、通敌叛国、陷害兄长等罪行,本当被剥夺太子之位,并处以极刑。然李承泽念及皇室颜面以及兄弟之情,终是为其求了情,故而三院对其刑罚亦予以了一定程度的减轻,改判为终身监禁于东宫之内,不得踏出半步。
皇后教子无方,然而此前并无大过,判其禁足中宫,无诏不得擅出。
此间,虽说南理并未进犯,然北境却是烽火不断。新君初登大宝,北齐趁乱进犯,连破北境三城。
消息传来,李承泽于御书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彻夜未眠。
翌日清晨,他召范闲入宫商议对策,最终定下一套险策。
他先是追封了许林与许俊涵为镇南大将军与平南将军,并封其皇兄李承儒为北钰王。
而后,他又力排众议,启用许俊澜、谢必珩等一众新秀将领,令其协助北钰王整顿军纪。且军中不论男女,皆一视同仁。
另外,他还与范闲一道推出库债,发动各地富商竞相购买,仅七日,便筹措到了足够的军饷。
当日,他还御驾亲征,于营帐之中与将领们彻夜研讨战略,最终制定出一系列抵御外敌、收复失地之军策军略。
于其精心治理之下,南庆国内逐渐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较之此前更甚。田野间,庄稼茁壮成长,百姓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市井中,店铺林立,商业繁荣,文化昌盛;边防上,战事局势渐渐得以扭转,南庆军队于战场之上奋勇厮杀,连连告捷,失地渐收。
最终,北齐派使臣议和,并送了大公主战悦悦来南庆和亲。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于御书房的地面之上。
这一日,李承泽难得睡着,却总是梦到李承乾那副嘴脸。他睁开双眸,坐起身来拧着眉,心情一如既往得不好。
却见侯公公神色凝重,快步走入御书房,对着李承泽恭敬跪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陛下……”
“公公,”李承泽见他这般,心中猛地一紧,疑惑顿生,急忙下床,伸手欲将其扶起,“朕不是明令取消跪礼了吗?今日忽得行此大礼,可是出什么事了?”
虽说他下旨取消了日常跪礼,却并不代表无人行跪礼。只是,这私下行跪礼,终究不大对劲……
“陛下,接到消息,太后昨夜服毒薨逝,得此消息之后,废太子亦……悬梁自尽了。仵作于其身上发现了多处深浅不一但皆不致命的伤痕,既有他人所为,亦有自残所致。想来……其生前应当是……痛不欲生的……”
闻言,李承泽手上动作一顿,心中不由五味杂陈。随即,他定了定神,强压下内心波澜,还是坚持将侯公公扶起,声音低沉,“公公,先起来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