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都听阿年的
初冬的上午,阳光稀薄而清冷,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承泽悠悠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乃是谢必安满含关切的眼神。登时,二殿下的心情便阴霾密布,面色颇有些不善,“谢必安,阿年呢?”
谢必安闻言,心下“咯噔”一声,不由暗自腹诽:自家殿下这有了媳妇儿,当真便不要伴读了?
见他不语,李承泽的声音添了几分冷冽,面色阴沉如水,“谢必安!”
“殿下,王妃身在膳房。”谢必安忙如实相告,神色略显紧张。
膳房之中香气四溢,公孙槿霖腰间系着一条绣着精致花纹的围裙,挽着衣袖,正守于灶旁。只见她手持木勺,不时轻轻搅拌着锅内的清粥,眼神专注而认真,始终不曾离开过那锅粥,生怕糊了锅底。
李承泽甫一到了门口,便看到自家阿年那温柔而美好的轮廓。清冷的阳光透过窗户,却平添了几分温暖,柔和地洒在她身上,那光芒于她发丝之上欢快地跳跃,仿若给她戴上了一顶璀璨的金色皇冠。
他便这般一言不发,仅是倚于门框之上,静静望着她,眼神之中尽是深情,唇角不自觉上扬,便连眼角,亦满是笑意。
身后的上官瑾诺亦停下了脚步,面上浮现出了一副姨母笑,一时间只觉,时光似是就此停滞,世间唯此二人,画面无比美好。
许久,公主殿下以木勺盛了些粥于碗中,浅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面上绽出如花般的笑意,随即将木勺放下,以抹布衬着锅沿,起锅将清粥倒于一旁盛器之中。
只是她甫一将锅放下,便听得一个慵懒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年,辛苦了……”
二殿下已然轻手轻脚行至她身后,自背后轻轻环住了她,将头亲昵地靠在了她的肩上。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来一阵温暖的痒意。一时间,公孙槿霖的耳朵倏地红透如霞,面上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微微侧头看他,声音轻柔得如同飘落的花瓣,“看来陈府医这医术,的确是世间仅有啊!”
不得不说,陈简宁这医术,当真丝毫不给自家神医师父丢脸。李承泽此番受伤,虽说算不得重伤,却亦并非轻伤。经陈简宁之手,竟是一夜之间便可下榻了……
二殿下伸出右手,将方才公主殿下尝粥所用的木勺拿起,于盛器之中缓缓搅拌,左手却仍紧紧揽着对方的腰,头亦还亲昵地在对方肩上靠着,脸上带着几分惬意与满足。
“怎么?”公孙槿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眸间透着几分玩味,“那木勺我用过,不嫌弃啊?”
“自然不嫌弃。”
言罢,李承泽不知为何,竟是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之中满是愉悦畅快之意。
公主殿下不解,“笑什么?”
二殿下止了笑意,唇角弧度却是未减半分,手上动作亦是未停,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忽得忆及前世,我日日喂昏迷的阿年服药喝粥,阿年醒后啊……却嫌弃我用过的木勺。”
“我嫌弃?”公孙槿霖显然不信,只是看着对方笃定的神情,便暗自推测了一番,“那想来……若非我当时无法对你动心思,便定然是……某人行过什么伤害我之举罢?”
“果真啊……最了解一个人的,还得是其自己啊……” 李承泽闻言不由咂舌,手上动作一顿,“彼时,你我之间的确存着些许障碍,我亦的确打晕过你。”
“你还……”公主殿下眸色一沉,娇嗔地一把拍开了其还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故作生气之态,“你还打晕过我!”
“阿年,”二殿下的头一下自其肩上弹了起来,同时右手亦放开了木勺,双手将自家阿年的身体扳过来,令其与自己相对而立,还作了发誓状,表情无比郑重其事,“前世我都知晓自己所行之事非君子之举了,后来亦不曾再那般。我发誓,生生世世,决计不会再那般待你。”
公孙槿霖原本便是佯装,见他如此,神色自是稍舒,回身拿起盛器,又搅了搅,轻轻舀起一勺,抿了一口,发觉温度刚好,便将盛器塞给对方,继续佯装微愠,别过头去,语气之中透着几分娇嗔,“不许剩下!”
看着自家阿年这副小表情,李承泽心下便是一动,只觉愈发可爱,唇角压不住地上扬,眼中满是宠溺的光芒。
随即他轻轻舀了一口,放在口中慢慢品尝,只觉一阵清香瞬间于口中散开,温暖了整个身心。随即,他不禁闭上眼睛,一脸享受,喉咙微微滚动,神情陶醉满足。
看他这般模样,公主殿下心下亦是一甜,忽觉夫妻间便当如此。
什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虽为美谈,却总觉着缺乏些许生活气息。
须臾,见他将粥吃光,她眸间笑意嫣然,“味道可还满意?”
“此乃我喝过最美味的粥。”二殿下望着自家王妃,眸间满是温柔爱意。
公孙槿霖与之对视,一时间只觉其目光灼灼如星,又似深邃的湖水,自己不由自主便沉沦其中。随即,其双颊便泛起如桃花般的红晕。
李承泽见她如斯,心下一动,回手将空了的盛器放下,同时情不自禁,伸出另一只手,揽过了她的腰肢,一把将其带入怀中,眸间笑意和煦,“怎么?阿年这是……看呆了?”
眼看二殿下的脸愈来愈近,公主殿下心跳如鼓,却终是冷静下来,于二人唇瓣即将触碰之时,轻轻推了推他,语气之中不由带着几分娇嗔,“殿下,莫忘了你还伤势未愈呢!莫要胡来!”
李承泽动作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无奈,然眸间的柔情却是丝毫未减,只是添了几分失落之色。
随即,他轻叹一声,将头埋于公孙槿霖的颈窝,声音之中竟带着些许委屈的意味,似个孩子一般嘟囔着,“阿年……我这不是满心满眼皆是你,一时情难自禁嘛……”
公孙槿霖轻拍他的后背,声音极尽轻柔,“我自是知晓你的心意,不过,还是身子更为重要。你我既已成婚,便是来日方长,不急于此一时。”
李承泽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眸间尽是星辰,语气之中满是宠溺,“好,都听阿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