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李承乾!他怎敢?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十月二十六。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如同一座座墨黑色的山峰,层层叠叠地压在皇宫上方,仿佛要将整个宫廷都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秋风瑟瑟,带着丝丝寒意,无情地吹刮着皇宫内的树木,树叶沙沙作响,如泣如诉,给原本庄重肃穆的宫殿增添了几分萧索与凄凉之意。
黄昏时分,庆帝于祈年殿内特设宫宴,邀文武百官携家眷出席,为二皇子庆贺成婚前最后一个生辰。
自然,南理三公主公孙槿霖作为寿星的未婚妻,亦是理当出席的。
宴会之上,烛光摇曳不定,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众人的面庞,光影交错。因着公孙槿霖未戴面纱,南理三公主与将军府四小姐样貌相同之事,便成了文武百官的一项热门谈资。
此前李承乾先后掳走了公孙槿霖与许清苑,本欲将二人掉包,却不料公孙槿霖竟是逃了,而后云舒苑还走了水,其与皇后的计划亦接连被破解,以致二人皆被禁了足。
知晓此计败露,故而禁足当日,李承乾便派郭田前去将许清苑送回了将军府。
许清苑与李承乾达成的一致乃是自己作为南理三公主嫁予李承泽,并以蛊虫控制薛念琬作为将军府四小姐嫁予李承乾。如此,待南理大军攻入南庆京都之时,自己便可作为有功之臣返回故国,而薛念琬则会作为自己的替身,被主子清理掉。
自然,天下无免费的午膳。她需为李承乾提供李承泽的情报,并于南理大军攻入之时,告知李承泽自己与薛念琬真实的身份,以恶心一下李承泽,为南庆的太子殿下“出口恶气”。
如今,此计难以为继,她的如意算盘亦落了空,随即看向公孙槿霖的目光之中便多了几分怨毒。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今夜的计划。
公孙槿霖并未注意到来自冒牌货的不善目光,只觉身体愈发不爽利,心中不由有些慌张。这一症状乃是昨日开始的,寻了太医来诊,亦未曾诊出什么。公主殿下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
同时,公主殿下亦敏锐地意识到,只怕与此前李承乾压制她内力一事脱不了干系。彼时逃出去之后,她亦请李承泽寻了靠得住的太医诊过,却诊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原来……李承乾的后招在此啊……
因着太子乃是禁足期间特旨出席,宴席之上,李承乾倒是并未闹出什么幺蛾子。然不知为何,李承泽总觉心神不宁,时不时看向公孙槿霖,眼神之中满是担忧。
二殿下生辰,身为未婚妻的三公主自是逃不过要表演。公孙槿霖于众宾客的起哄之下,不愿拂了庆帝与自家承泽的面子,只得强撑着愈发不适的身体,抚琴一曲,以贺生辰。
不料,公主殿下曲毕返回座位之时,却与正上台的许清苑撞了个正着。
虽说冤家路窄,然公孙槿霖自觉身体愈发不适,倒是未曾打算与其计较。却不曾想,一个擦肩而过,许清苑随身的配饰,便刮破了公主殿下的衣裙。
大庭广众之下,衣裙破损乃是失仪。许清苑故作惊诧,忙上手查看了一番,先是对着公孙槿霖一顿致歉,随即跪地,对着庆帝一礼,“陛下,臣女不慎刮破了公主殿下的衣裙,需得带殿下去换一件,再返回表演。望陛下恩准。”
随着庆帝大袖一挥,表示准允,李承泽心下咯噔一声,双拳不由紧握,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了白色,仿佛要将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捏碎揉烂。
然其身为寿星,依着宫规,不得随意离席太久。思忖片刻,二殿下只得借着透气的由头,匆匆出了大殿,吩咐门外的谢必安跟着阿年,暗中护其周全。
殿外的秋风愈发猛烈,如发狂的猛兽般呼啸着,吹得公主殿下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公孙槿霖跟随带路的宫人与许清苑前往偏殿途中,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却万万不曾想到,甫一踏入殿内,只觉脖颈一疼,瞬间眼前一黑,失了意识。
门后的男子乃是淑贵妃宫中侍卫宁江,与许清苑对视颔首之后,一把将公孙槿霖横抱起来,粗暴地置于榻上。
许清苑拿起一旁茶水,捏着公孙槿霖的下颌便灌了下去,随即与那带路的宫人相视一眼,一道出了门。
宁江甫一碰到公孙槿霖的衣带,便被从天而降的谢必安一掌打晕了过去。
谢必安十分嫌弃地将其自公孙槿霖身上拎起,像扔垃圾一般,一把丢到地上,低声咒骂了一声,“碰我家王妃,你也配!”
见唤不醒公孙槿霖,又知自家殿下离不得席,谢必安只得故技重施,自屋顶原路出了殿门,将方才与许清苑一道出门后便守于门口的宫人打晕,与宁江一道丢上了床。
偏殿内,烛光昏暗不明,影影绰绰,透着几分诡异阴森的气氛。
谢必安一把匕首丢出,将床幔放了下来,这才俯身扶起他方才置于一旁椅子之上的公孙槿霖。
云雅苑门口,上官瑾诺看着被谢必安背回来的昏迷不醒之人,心下咯噔一声,忙快步上前帮忙,“必安,阿霖怎么了?”
“王妃应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总之我唤不醒。殿下一时无法离席,我没办法,只好先送王妃回来。”谢必安眸间尽是焦虑之色,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疙瘩,“有劳上官姑娘先照顾王妃,我需得速回祈年殿,设法告知殿下。”
祈年殿内,许清苑返回殿内,道公主正在更衣,随即开始表演。
一舞惊鸿,在座宾客皆惊,唯有李承泽心神不宁,只觉此人若是不对阿年下手,方才不合常理。
二殿下倒并非不相信谢必安的能力,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隐隐不安,自觉事情没那般简单。
他这一世活了十六载,还是第一次感到坐立难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偏殿的方向,恨不得立时便亲自去瞧瞧。
果不其然,许清苑舞毕,行礼还席,作势扫视了一圈,故作惊讶地问起公主缘何未归。
李承泽眸色一沉,语气之中满是森寒,“清苑,本王亦想知晓,公主换个衣服,为何如此之久?”
皇后亦是四周扫视了一圈,未见公孙槿霖踪影,随即提议道,“陛下,不若臣妾着人去寻寻?”
许清苑等不到那宫人前来禀报,一时情急,只得毛遂自荐,“陛下,娘娘,方才既是臣女陪同公主一道去的偏殿,便还是臣女去寻罢!”
自然,许清苑去寻的结果便是:人失踪了……
正当殿内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茗雪在外求见,道明自家公主身子不适,需告病回去休息。
散宴之后,李承泽第一时间去了云雅苑,便被上官瑾诺往怀中塞了一本古籍。
“此前李承乾掳走阿霖,以一种十分隐蔽的毒,压制了阿霖的内力,便是太医亦探查不出。方才阿霖昏迷之中浑身发烫,我试了诸多方法,皆无法降温,太医亦束手无策。故而,我只得翻了古医书,方才终是查明了此毒。”上官瑾诺的声音中透着焦急,语速飞快。
李承泽翻开古籍,目光落于对方以朱笔标记之处,顿时怒火中烧,“李承乾!他怎敢?”
他的双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那颤抖的幅度虽小,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汹涌波涛。
依古籍所载,此毒名为魅灵仙,初期压制内力,中期隐于体内难以探查,后期呈内脏亏虚之状。如若不加干预,五年之内必七窍流血而亡。而如若酒茶同饮,毒即演化为迷魂散与催情散的结合体,陷入昏迷,需得阴阳调和方可破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