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今日尚有正事呢!

七月十七,骄阳似火,万里无云的天空湛蓝得好似一块纯净无瑕的巨大宝石,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融化在这滚滚热浪之中。

这日,乃是公孙槿霖的十六岁生辰。

公主殿下正于甜梦之中酣睡,突然,被子被猛地一把掀开,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强行将其拉起。

她满心不悦地哼哼了两声,眼睛依旧紧闭,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再睡一刻钟……”

帘帐被书韵一把拉开,耀眼的阳光顿时将整个寝殿照得通亮,连角落都毫无阴影。窗台上摆放的几盆鲜花在烈日的暴晒下,原本娇艳的花瓣都显得有些蔫蔫的,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

“我的公主殿下,都日上三竿了,还要睡到何时啊?”上官瑾诺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公孙槿霖,让其靠在自己肩上,以图令其快速清醒过来,“今日尚有正事呢!”

公孙槿霖艰难地眯开眸子,眼中满是朦胧的睡意,声音含混不清,仿若梦呓一般,“什么正事啊?”

“今日你生辰,陛下以为你已然葬身火海,今日便要为你举办祭礼了。”

上官瑾诺话音刚落,公孙槿霖瞬间如遭电击,一个激灵猛地坐直,顿时彻底清醒过来,“糟了……忘记此事了!”

书韵已然将水盆置于矮桌之上,熟练地将毛巾浸湿又拧干,动作轻柔地递给了公孙槿霖,“公主,洗漱一番罢。”

两刻钟过后,穿戴整齐的公孙槿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满是无奈与愁绪,还透着几分担忧与不安,不禁短叹一声,“可成吗?此乃欺君罢?”

上官瑾诺轻哼一声,双手抱于胸前,微微仰头,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嗔怪,“你那位心心念念的李承泽,所行欺君之事还少啊?差这一件吗?”

“嗯……”公孙槿霖一时语塞,竟觉着自己无言以对,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上官瑾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安心,地室我都挖好了,仅需公主殿下露个面,作势吓坏了便可,措辞有我与茗雪在呢!”

闻言,公孙槿霖轻轻颔首。随即便见书韵端来一香炉,揭开后与上官瑾诺一道上手,往她脸上与身上一顿招呼。

几息之间,二人停了手。公孙槿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狼狈模样,不由苦笑出声,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哀怨,“那我方才洗漱的意义何在啊?”

“公主殿下爱干净啊!”上官瑾诺不由打趣,面上满是促狭的笑意,眼神之中透着灵动与俏皮,同时抬手开始往自己身上招呼灰迹。

如今二皇子府上下,凡是能被李承泽与公孙槿霖记住之人,皆已习惯了府中有一位来无影去无踪的上官姑娘与一位身法卓越且剑术超群的澜公子。

故而上官瑾诺亦不避讳书韵,径自带着公孙槿霖原地瞬移。书韵倒亦见怪不怪,如往常一般有条不紊地收拾起屋子。

下一瞬,二人现身于一处地室。墙壁上挂着的油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令公孙槿霖不由感到压抑与沉闷,却是似曾相识。

一刻钟后,上官瑾诺将满身灰迹的茗雪带了下来。

看见自家公主,茗雪面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眸中原本的担忧亦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忙不迭上前查看其周身,“公主,无事罢?”

公孙槿霖紧紧握住对方摸来摸去的手,给予她温暖而坚定的安慰,声音轻柔,“茗雪安心,无事。”

随即,三人酝酿了一番之后,作势艰难地掀开了顶上的盖子,随即先后一阵剧烈疾咳,装作劫后余生的惊恐模样,却是直接吓晕了一旁路过的一名宫人。那宫人看见此三人之时,当即白眼一翻,直觉自己大白天见了鬼。

终究还得是庆帝身边的侯公公见多识广,老远瞧见一行三人之时,眸间便闪过一抹锐利的精光,脚步匆匆赶了过来。

近日,陛下正因这三公主薨逝一事头疼不已。虽说大庆国力与兵力皆不输南理,然若当真立马开战,却终归是时机未到,容易两败俱伤啊……

如今可好,这三公主活着,至少短期内,必可免于战火啊!

只见侯公公一路小跑而来,对着公孙槿霖躬身便是一礼,面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哎哟我的公主殿下啊!老奴便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不会轻易葬身火海的嘛!”

甬道旁,花草于烈日之下低垂着头,仿佛亦在为这紧张的气氛而感到压抑。偶尔有几只蝉在枝头拼命地鸣叫着,更增添了几分燥热与烦闷。

只见侯公公飞起一脚,踹醒了一旁晕着的宫人,怒喝道,“没出息的东西!公主殿下大难不死,还不快带殿下等三人去云雅殿,宣太医来瞧瞧?”

那宫人终是醒了神,哆哆嗦嗦地接受了面前三人并非鬼魂的事实,忙跪好了行礼,声音战栗,还带着几分哭腔,“公主殿下恕罪,奴婢这便带殿下去云雅殿!”

“公主殿下莫怪,这不成器玩意儿,老奴回头自会严格管教,决计不会再冒犯殿下。”侯公公回身拱手赔了笑脸,又朝御书房方向抱了抱拳,神色恭敬,“烦请上官姑娘先行照料公主殿下,老奴需得速回御书房,将这一好消息禀告于陛下。”

上官瑾诺颔首,算是应下,随即与茗雪一道小心翼翼扶着公孙槿霖,跟随那宫人,朝云雅殿而去。

云雅殿乃是一处闲置宫苑,用以预防突发状况,日常亦是有宫人定期清扫的。

庭院中的杂草刚刚被清理过,留下了一些新鲜的痕迹。公孙槿霖作势一路虚弱地被扶着行至殿内,缓缓躺于榻上,内心暗自盘算着下一步计划的具体实施。

此番她倒是不曾打算折腾什么,故而未曾用药致病,亦未曾出手致伤。

毕竟,唯有她安然无恙,方可清醒地指正那纵火之人,庆帝方可为她“做主”,将承泽自云泽殿内放出来,将疑虑转移至李承乾身上。

依承泽所言,太子门下府中家丁所为,若说与太子毫无干系,谁都可能尽信,唯有他那多疑成性的父皇,决计不会轻信。

此锅,李承乾是背定了……

果不其然,太医诊过脉之后,道公主殿下只是有些气血两虚的老毛病,并未有恙。

翌日,乃是公孙槿霖第二次上殿。大殿之上,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好似一幅神秘的图案。

经公主殿下所出画像,庆帝命鉴查院尽快查明纵火之人。

三日后,鉴查院查明,此人乃是工部侍郎赵鹏沂的家丁阿丁,已然失踪数日。赵鹏沂称,此人一个月前外出采买,便再未回府。

不过,鉴查院还查及了另一件事,云舒苑走水当日,太子的贴身侍卫郭田曾现身附近,且其时间与阿丁现身之时间有所重合。

而云舒苑与东宫,却是相去甚远。显然,此番并非巧合。

阿丁这条线索虽断,然庆帝十分清楚,赵鹏沂明面之上虽是李承泽门下,私下却实为李承乾门下。

事实上,当日李承泽正是因笃定庆帝知晓此事,方才设下此局的。

是以,此事于庆帝心中已有计较。当即,陛下便大手一挥,令鉴查院不必再查,同时令侯公公传了三道旨。

其一,令南理三公主公孙槿霖迁居云雅苑,一应用度依公主之尊,由内务府代为发放。

其二,解除二皇子李承泽的禁足,因其受了委屈,赏其一方国砚,以彰补偿。

其三,将太子李承乾禁足东宫两载,令其自省“识人不清”与“陷害兄长”两条罪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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