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私相授受!你才!私相授受!

一刻钟后,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如水般透过雕花窗棂,轻柔地洒进屋内。烛火于微风之中轻轻摇曳,昏黄的光晕于四壁跳跃,使得房间的角落忽明忽暗。失眠的二殿下在榻上辗转反侧,锦被被揉得皱皱巴巴,犹如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忽而,一阵轻微而又清晰的开门声惊起了他,“必安?”

他猛地坐起身子,眼神之中瞬间迸发出一丝惊喜与期待,那光芒于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

谢必安抬手,稳稳地将一个三层大食盒轻轻放置于桌案之上,抬眸之际,便对上了自家殿下那炽热得仿佛能燃烧一切的期待眼神,“可是阿年要你带给本王的?”

“嗯,”谢必安颔首,微微躬身,“还有贵妃娘娘和属下。”

看着对方手里另外两个食盒,李承泽心中瞬间了然,唇角不由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暖而满足的笑意,仿若春日里破冰的溪流,声音之中满是柔和,“是阿年的性格,素来思虑周全。”

言罢,李承泽坐于书案旁的椅子上,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小心翼翼拿起一块桂花糕,细细端详了片刻,方才缓缓送入口中,一时间,眸间尽是星辰,发出悠长的一声,“嗯~”

谢必安立于一旁,看着自家殿下这副无比满足的模样,亦是不由唇角勾起,心中暗自思忖:殿下亦算是遇上了那个真正合适之人。

鬼使神差间,一个大胆而危险的想法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璀璨却可能带来灾难。随即,必安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个可能会引发风暴的念头狠狠甩了出去。

李承泽这些年来还是初见自家伴读这般模样,不由好奇心起,偏头看他,口中尚且含着桂花糕,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想说什么?”

谢必安目光闪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摇头否认。

“说!”李承泽愈发好奇,语气加重了几分,犹如雷霆乍响,但面上的笑意却依旧似春风般和煦,只是其间透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威严与期待。

“殿下与公主,这可算是……”谢必安声音越来越小,头亦随之低了下去,“私相授受?”

闻言,二殿下面上的笑意如同被寒风吹散的云雾,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窗外,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犹如无数只小手在不安地抓挠着,仿佛也在为这骤然紧张的气氛感到惶恐与不安。

私相授受?

违逆国法之事,他李承泽的确干过,可这一条,他干过吗?

没有罢?

谢必安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妙,刚想脚底抹油,迅速开溜,便见自家殿下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上的渣滓,随即猛地站起身来,一脚狠狠地踹了过来。

本能之下,谢必安身形如电,敏捷地避开了这迅猛的一脚,然而下一刻,一只铁钳般的手却死死扣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结结实实的三脚,便落在了他的小腿肚子上。

“私相授受!你才!私相授受!”

一句一脚,二殿下踹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仿佛要将这阵子积压于心头的,对于皇后与太子的所有怨气一并发泄出来。

谢必安追随自家殿下多年,又怎会不知其心中所想?自是一声不吭地接下了这三脚,随后强忍着阵痛,轻笑着询问,“殿下气可消了?”

“嗯。”李承泽松开手,脸上的怒气如潮水般退去,还不忘轻柔地帮着对方抚了抚肩膀上的褶皱,面色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笑意,眼中满是似水的温柔,“本王与阿年一载过后便是夫妻,自是要培养感情啊……”

谢必安一脸八卦,笑嘻嘻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殿下,您二位这……哪里还需培养啊?”

“谢必安!”二殿下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犹如乌云密布,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瓷瓶,重重砸给了对方。

谢必安伸手接住,看了一眼,自知乃是上好的金疮药,心下一暖。却见自家殿下抬脚作势又要踹过来,随即朝后退了两步,避开雷区。

“你若是再多言,本王便随手为你指一门亲事。”

李承泽收了脚,斜睨了对方一眼,暗道:这孩子今日怎得这般欠揍呢?平日里的眼力见儿都上哪里去了?

谢必安如今尚未有成婚的念头,暗道决计不能再恼了自家殿下,只得紧紧抿住双唇,作势不再言语,随即迅速将瓷瓶揣入怀中,默默退了出去,还不忘带上了门。

见他这般,李承泽不由摇头失笑,回身又拿起那半块未吃完的桂花糕,缓缓抬步,身姿优雅地行至窗边,望着天上那弯如钩的残月,不禁轻声呢喃,“阿年,来年生辰,阿泽定然陪你度过,绝不食言……”

一阵凉风吹过,二殿下的衣袂随之轻轻飘动,窗外的花丛于风中轻轻摇曳,花瓣如雪般飘落,仿佛亦在倾听着他的深情誓言。

而深宫之中,一夜未眠的,何止李承泽一人?庆帝、淑贵妃、皇后、太子,今夜无一人入眠。

残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如同一层薄纱,轻轻覆盖着宫殿的金顶与琉璃瓦。另一边的天际,繁星闪烁,似是镶嵌于黑色天幕上的宝石,与明月相互辉映。

庆帝望着窗外残月,不由思及那个如月般的女子,“轻眉……再过两年,朕便将那孩子接回京都来。想必,他聪明睿智,定然不输于你……”

宫殿长廊之下,橙黄色的灯笼摇曳着,光影于地面之上闪烁不定。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爽,灯笼亦随之轻轻晃动,似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淑贵妃屏退了宫女,独坐于廊外,望着那一汪池水之中的残月,不禁思及了自家承泽此前的一番话,“母妃,儿臣亦不愿争,然若不争,便是悖了父皇“要儿臣做磨刀石”之意。届时,只怕……外祖一族皆会受此牵连啊……”

随即,她心中不由得一疼。

她出身世家,自幼饱读诗书,本是有着一个心悦之人的。却不料,因着母族势大,为保一族性命,她只得忍痛负了那人,入宫为妃。她本不愿卷入这后宫争斗,却不料,还是于一次陛下醉酒之夜,有了身孕。诞下承泽之时,陛下眸间的欢喜,她是记得的。可她不愿承泽卷入储位之争,便只得作出一副“醉心诗书”的模样,尽可能将承泽养得粗糙些。却不料,承泽出息,还是凭着自身,得了陛下欣喜。她曾劝着承泽不争那位置,却不料,承泽所言,令她醍醐灌顶。

原来……不论她做什么,承泽既为皇子,便注定了磨刀石之命运……

正所谓“为母则刚”,思及此处,她眸间不由添了几分坚定。

既如此,她不若改改这凉薄的性子,助承泽拼上一把,便是粉身碎骨,她为娘者,又岂能放任孩儿孤身面对?

皇后听着殿外时不时传来的蝉鸣,手中捻着佛珠,不停思索着今日之事。

她分明吩咐那二人于淑贵妃的膳食之中动了手脚,而此前淑贵妃的精神的确出现了些许异常。而李承泽被拖着,根本无暇分心,不可能顾得上淑贵妃这边。既如此,计划为何会失败呢?

难不成这淑贵妃这么些年以来,都是在按兵不动,意图扮猪吃老虎吗?

还是说……李承泽其人,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莫非……他母子二人,身边竟有高人指点?

皇后百思不得其解,最终颓然放下佛珠,召了暗卫现身,“去,告知太子,按兵不动,切不可再动李承泽。要对付他,尚需从长计议。”

太子李承乾则是放下了手中毛笔,欣赏着自己最新的仕女图,回想着前几日来看过他的姑姑——长公主李云睿,心中一阵悸动涌上心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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