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舞
敖瑜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吩咐朝云,命她将敖听心连带着那盒桂花糕一起送回东海去,顺带好好把事情和东海龙王龙后说清楚。
敖听心被带出去的时候,恰好遇到玉清圣人。
玉清缓步而来, 眉目冷肃,那风拂过红色的喜袍, 冰冰凉凉, 透着难以言喻的阴冷之感。
他微微顿足,低眸垂目, 神情愈发显得莫测。
唇线压得平直,一双淡漠无情的眼眸之中,映着繁花凋零之景,深藏起一片冷然之色。
敖听心挣开了朝云的束缚,本想以一副铮铮傲骨的模样向圣人求情,却被圣人一眼定在了原处。
元始略微抬了抬眼,视线中映入敖听心有些狼狈的身影,缥缈无涯的云气环绕在他周围,仅仅露出一双洞彻万物的眼眸。
只一眼,便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元始无只字片语,似是当两人不存在,直接绕过了她们。
这样的存在,怎么就真心喜欢上了小妹。
敖听心无力地瘫坐在那里,额头尽是惊吓之间冒出的冷汗。
朝云赶紧将人拉起来,抄小道避开昆仑山赴喜宴的各路仙家,把魂不守舍的敖听心送回东海,又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尽数告诉东海龙王龙后,果不其然,东海龙王大怒,即可下令暂时剥夺敖听心的兵权,压去祖地面壁思过。
等元始寻到敖瑜时,那一池子的莲花已经被糟蹋的差不多了,或红或白或粉的花瓣铺了一地。
她略有气愤,重又斜靠在软枕上,有一搭没一搭扑腾着团扇,见元始进来,也没有理会。
敖寸心等几位龙女纷纷向圣人行礼,然后依次退下,回到宴席上。
元始坐到敖瑜身边,她睨他一眼只不说话,径自摇着团扇,把本就清凉的风扇得凉意更深。
夜明珠淡淡的光辉照在龙女的半边脸上,纤长如鸦翅的睫毛忽闪着,露出几分嗔怪神色。她举起团扇远远一指窗外高挂碧霄的明月,故意撒娇道:“我生气了。”
元始命童女重新择了步摇、簪子为她拢发,圣人的手指自缠丝玛瑙玉盘的首饰上轻轻抚过,仿佛是漫不经心一般,道:“任凭娘娘发落。”
敖瑜一扬团扇,羊脂玉柄上垂下的流苏便簌簌如颤动的流水。
“尺素,去告诉太阴星君,吾闻月宫嫦娥仙子舞技一绝,特请她为吾的婚宴献上一舞。”
尺素应声退下,朝着太阴星而去。
“高兴了?”元始从她手里取下团扇,为她缓缓摇着,轻盈的凉意如拂面之风,带着殿外漏进的几缕花香浓郁。
圣人下意识柔和了眉眼,低头望向怀中龙女。
她鸦羽般的墨色长发垂落着,半张姝绝的小脸埋在他怀里,少了几分凌然,又添了些许说不出的乖巧。
“嗯。”
敖瑜启唇一笑,灿若春花,发髻上刚刚戴上的一枚金累丝翠玉蝉押发上垂下的流苏便娓娓摇晃。
酒过三巡,群仙微醉,半倚在座位之上,殿上诸仙的神色皆慵懒下来。
舞乐方起,觥筹未止,柔软的丝竹,靡丽的舞姿,舞姬破金刺绣的艳丽长裙温柔起伏在晚风里,在一盏盏亮起的琉璃屏画宫灯的映照下,似开了一朵朵丰艳妩媚的花。
丝竹乐曲再换新音,又有一轮歌舞上来,诸仙迷醉的双目定睛一观竟是广寒宫嫦娥仙子。
云鬓高耸,额上贴着花钿,着轻纱白裙,似回雪飘摇,虹晕斜飞,极是炫目。
一舞接着一舞,敖瑜听罢一曲,又点了拓枝舞。
嫦娥只得继续,双手拈披帛,广袖舒展,舞步轻柔,随着鼓点跃动起舞。
等喜宴散去,嫦娥回到广寒宫,宫外白玉阶上伫立着一个清冷高贵的女子,竟是常年不问世事的太阴星君。
“小仙拜见仙君。”嫦娥脚一软瑟缩拜伏。
常曦捏住嫦娥的下巴,玩味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有主子的了,嗯?”
西王母的宴会上,敖瑜的那面镜子中有些东西被隐匿,比如嫦娥是常曦点化的,比如长生药是常曦安排去取的。
常曦玩味的看着嫦娥眼中的恨意,“你是我的影子,那你这辈子也别想摆脱我的掌控!”
无止境的锥心之痛,再加上被视作舞姬的屈辱,嫦娥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上。
她发了疯的想摆脱面前之人的控制,直接向天道起誓,断绝与太阴星君的联系。
天道闪出黄光,应允了嫦娥的誓言,她萎靡地半坐在地上,修为不过地仙,成为了天庭之中修为最底层的存在。
真是好笑,她自己能修行多少年岁,一切都是常曦给她的方便,她还犹不知足。
“哼,愚蠢。”常曦眼眸里是千万年不化的冰冷,“竟然敢朝三暮四败太阴星的名声,即日起囚于广寒宫,没有本君宽赦永不得出,你就在此好好捣药思过吧。”
“下去罢,嫦娥仙子。”常曦冷冷地开口。
嫦娥起身,嘴角渗出血来,一滴一滴地凝在她如月华的白衣上,一步一步离开了这殿堂。
—场闹剧。
很快就更加闹了。
她被关进了满室冷清的广寒宫里,常伴身边的玉兔也被太阴星君身边的仙娥抱走,孤无一人。
她绝望的想自己是如何落到这个境地的呢?
她不是被众仙钦慕魅力无垠的三界第一美人吗?
她不明白,也不愿明白。
可广寒宫被封,她出不去了,被常曦施了法太阴之力肆虐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敢再来了,得罪太阴星君与紫微娘娘,可没有这么傻的仙家。
当然,与嫦娥最要好的杨婵敖听心倒是敢,可惜一个在龙族面壁思过,一个即便有宝莲灯护身,她一身低微法力也闯不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因冲撞圣人被压在华山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