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
敖瑜自继位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后,对诸天星辰很是在意,星象布置也要一一过问。
更深层的意思,她想重新设置周天星斗大阵,毕竟东皇钟已然在她的手里。
常曦眼神复杂的多看了眼至今都没能修好的阵法——周天星斗大阵。
“嗯?”常曦眼眸淡淡扫过。
“封星轨盖天机,创意不错。”常曦笑笑,执盏的手往外一挥,清茶顿洒向周天,蒙在日月星辰上的薄雾瞬时浓厚了许多。
这番动作过后,她呕出一口心血,被掩盖的天机又多了几重遮盖。
自量劫过后常曦能稳如泰山在太阴星待着,自然不会半点后手都不曾留下,这道借太阴属性遮蔽天机便是她的后手之一。
敖瑜想恢复周天星斗大阵,拥有太阴星权柄的月神常曦自是会全力配合打掩护的。
见常曦动手,敖瑜当即放下手中茶壶,利用紫微大帝的权柄,从群星招来星辰精华为她疗伤。
“一切由我,你不必……”敖瑜言犹未尽,目光中已染上深深的忧虑。
“我想尽一份力。”常曦冷寂的眼眸里湮灭了旧时妖族的光影。
敖瑜注视着常曦,常曦毫无退缩看着她,最后敖瑜只道:“……好。”
在耀眼的光华之下,两人本是墨色的瞳仁好似染上金色,仿佛孕育着夭地最本真的太阳光泽,太过明耀以至于很少有神敢于直视。
太阴冷冷清辉和太阳灼灼光芒,直直落于两人面前,再邈貌延伸向远方,透亮银敛引出明晰前路。
漫天的星辰幡散如飞花,携着无数道明耀光灿的道意,落往四面八方的星辰上,仿若流星般划破了天际。
若非有常曦和敖瑜联手,打开太阴的先天大阵自是可屏蔽天道感知,恐怕会引得无数人抬头望去。
常曦:“不久前太阳星暴动,还好有先天大阵阻拦住太阳真火外泄,暂时未影响到洪荒。后来我听说是你不小心触动了太阴星的阵法,还受了伤……”
常曦不相信这番说辞,她还能不知道东皇太一的心思嘛,太阳星虽已无主,但上面的阵法也不可能真的伤着她。
若非量劫过后自己与太阳星的联系也被切断了,故而未曾有所感知,倒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这事。
身为太阴星君的她需要交托了半身修为反哺太阴,也亏得她生而大罗,否则怕是难以维序整个洪荒需要的太阴月华。
但也因此,太阴星与自己休戚相关,道一句同生共死都不为过,而今太阳震荡,便是她违反禁令到太阳星去,难不成还能打杀了她。
常曦双眸凝上一丝凝重,当时要不是元始天尊亲临太阳星,一向沉稳的常曦几近按捺不住急匆匆赶过去。
常曦只能待在太阴星,透过冥冥感知了解了一下敖瑜的境遇,独自担忧。
敖瑜如此回答:“本无大碍,只是意外遇到了阵法,还好太阳真火没有流泄下界,倒是让你担忧了,不过有件事拜托给你,我意外遇到一位修纯阳之道的道友,却受伤昏迷在太阳星修养,还请你照看一二。”
常曦秀气的双眉拢在了一起,很快舒展开,不可置信地看向敖瑜。
纯阳之道,太阳星……莫不是……
常曦看着敖瑜提及太阳星时眼底染上的一丝温情,心下微微有些难受。
当年妖族东皇何等尊贵,生而为神,与天地齐寿,合该永垂不朽,便是量劫加身也无伤性命。
生来便掌握一方本源法则,非是灭世之过,天地亦不可割舍的存在,不似仙者,自孱弱至强大,需历经诸多磨难。
若非是为了妖皇的霸业,东皇又何必舍了那高高在上的尊神地位不要,亲身下了太阳星入
了那天道布下的天罗命局,去历那比寻常道人尚要厚上三分的劫难,去寻求那缥缈得不可捉摸的一线生机。
甚至,他们两人白白错过了这么些年,险些生死永隔。
常曦斟酌稍许,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君上乃紫微大帝,我等星神之尊,只消远避至高天
想来天地间的劫难也奈君上无法,您……这又何苦呢?”
东皇既然已有生机,何苦踏上那不知未来的荆棘之路,历经百劫千险。
“生而为神当以护天地为己任,而我所求的却是混元超脱大道,此举本就愧对于天地厚爱,那些劫难便是我需要付出的代价,何来之苦?”
朝闻道,夕死可矣。
“况且,我也不是只为了自己。”
若无法庇护于众生,便是依仗着天地厚爱熬到无量量劫又有何意思?
她从不是生命苟且求生之辈。
神与天齐寿,却也受制于天。
唯有大道混元境,方可与天其坐,超脱此方世界束缚。
她,心向往之。
“我自信平生不弱于任何,纵使是这天,也休得凌驾于我之上。”
流云广袖辟却广寒亿万年囤积的寒气,敖瑜远眺于莽莽洪荒,峥嵘天地。
她目中藏有寰宇,身边璀璨的太阳金光贯穿了岁月时空,她所能看到的似乎从不仅是当下的一亩三分地。
不然,当时她只需听从盘古的遗愿,等到洪荒寂灭,接收盘古的道果便是了。
“再则,庇护众生是一回事,我作何想法却是另一回事——到底,与其苟且于世,浑浑噩噩只待无量量劫加身,我更想见一见别样的风光。”
眉眼间,属于混沌魔神凌驾众生之上的傲慢一览无遗。
这是多么的傲慢,又是那么的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