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后土微微抬起下颌，眼眸定格在高高在上的道祖身上。

她讽然一笑，语气断然：“既然天地愿意容我等兄妹，后土自然愿意认下。”

鸿钧深深地瞧了她一眼：“应誓者，十一祖巫？”

十二座金人之上弥漫着重重煞气，重聚真灵的祖巫已经恢复了神识，外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知道。

金人中传来杂然不同的声音：“应誓者，十一祖巫！”

九州天地，一片寂静，骊山方向突然有十一道煞气冲天而起。

“巫！”

“巫！”

“巫！”

三声巨大的巫声，宛如天雷一般炸响在洪荒三界。

所有洪荒大能俱是知晓，祖巫复活了。

然而圣人伟力之下，第十二座金人轰然倒塌，鸿钧淡淡扫了一眼后土，“别忘了你当年的誓言。”

后土不复巫……

所以，她出不了地府的，这尊身外化身已经对她的法外开恩了。

后土缄默许久，只道：“后土明白。”

道祖一甩拂尘，下一瞬，变动再生，雷霆乍现，瞬间劈向秦国气运龙脉。

“然，秦皇嬴政行逆天之举，倒行逆施，判，大秦国运断绝，二世而亡。”

话落，道祖已然重回天外。

诸圣接连散去，接引准提挥挥衣袖，嘲讽道：“做的再多又如何，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后土眸里寒意蔓延，唇角微勾。

西方二圣离去，最后只剩女娲站在原地，女娲道了一句：“恭喜，你终于等到了。”

平心静默无言，良久之后，轻声道了一句：“也祝娘娘能早日得偿所愿。”

回首往事，不过相顾无言，但连绵不绝的影响，便自此延伸而去。

……

昆仑很大，却远不及洪荒。

无尽的单调的雪汇成这世间极净的一景，自天地初开落至末路尽头，尚未见其穷尽。

浮云散去后，一轮新月愈发明亮起来，满天繁星更似一穹随手散开的碎钻，天上的星月光辉与琼楼玉苑内的灯光交织相映，仿佛是彼此的倒影。

夜风吹过枝丫有霍然的冷声，檐下昏黄的宫灯摇出碎金似的斑驳光影，恍若冷而沉的惶然一梦。

敖瑜披着一身素淡至极的石青绸刻玉叶檀心梅披风，发簪上垂落的碎蓝宝珠流苏被风拂动，闪着粼粼的光。

敖瑜挑灯站在玉阶上等待，偶尔有淡淡烟波浮过，笼着莹白的缕纱灯罩，那灯火也是朦朦胧胧、暧昧昏黄的。

角落里几朵行将凋零的暗红色雏菊闪烁着稀薄的红影，像是拼死绽放着最后的艳丽。

那灯光便又忽忽闪闪，敖瑜远眺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姿容孤绝的圣人踏着月影，随意地行走在山脉中。

偶有飞花穿过设好的阵法，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梦，在墨色的发间掠过，翩跹婉转于肩头。

“你回来了……”

少女眼眸亮亮的，眸底落了星星点点的光。

元始微微笑着，克制着自己的举动，声音却不由放得更为轻缓：“回来了。”

他轻轻抚过龙女的发，动作温柔，又道一句：“在等我呢？”

龙女微微抬首，澄澈的眸子凝视着元始，又隐约带上几分不好意思，便略垂了眼眸。

“嗯……”她耳尖隐约的绯红又蔓延几分，直直地落入元始眸底。

道尊静静地看着，半阖了眸，只有脑海里转着一个长久不散的念头。

——想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