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无人在意满地霜
【温惊梦:“老祖第二次轻生,是跟含光君结道的第七年,那一年他频频找鬼将军喝酒,酒后吐真言,以下是《重建温氏的那些年》的原文。
‘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爱过一个人,我努力的学着怎么爱人,怎么对他好。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住,答应他的每一事都会做到。我体谅他,理解他,做一切他会开心的事。他放心不下他兄长,我就陪着他留在云深不处,为了他忍受蓝启仁的白眼,蓝家人的厌恶。”】
蓝忘机欣喜若狂,整个人像飞到云端那般飘飘然——魏婴说他喜欢自己。可听到后半段,飞上云端的心跌回凡间,叔父不喜欢魏婴,蓝家其他人也不喜欢魏婴,蓝忘机有些惊慌无措,下意识的看向叔父和各位长老。
蓝启仁咳嗽了声,避开蓝忘机的目光,他确实很不喜欢魏无羡。蓝家其他人倒是坦荡的对上蓝忘机的视线,他们对魏无羡无感,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厌恶不太可能。
蓝曦臣安抚的拍了拍蓝忘机的手。
云梦江氏阵营。
魏无羡一手捏着下巴,挑了挑眉,“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确实会为他做这些,学着怎么对他好。”
【“我帮他教学,带小辈出去夜猎。我真的很讨厌这种一成不变死水无波的日子,我讨厌教条森严沉闷古板的云深不知处!我却在这样的地方待了六年,我何曾怨过他?
蓝家长老勾结外人夺权内乱,我不辞辛劳日夜奔波,昼夜不歇为他周旋破局。永远都处理不完是事务,看不完的卷宗,层出不穷的宴会政会,笑的脸都僵了还要继续笑!从早到晚附在案板上写公文看卷宗写到吐了还要继续写!
我真的很讨厌那些脏活,我现在的模样我自己都不认识连我自己都恶心!我是为了谁把自己变成这个模样?
我那么爱他,为了他我什么都不要了,为了他做尽曾经最厌恶最看不上眼的事耗尽半生心血,却换来一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究竟是我变了,还是你蓝忘机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我!’”】
蓝忘机的心一直在下沉,随着最后一句话,终于停止了下沉,到底了,沉无可沉。满心都是懊恼愤怒,水镜上的他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对魏婴?
族内事务一直都是兄长负责,有专门人手协助,根本轮不到他插手,更不用说魏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宗务落到他的肩上?又是何等情境,能让长老勾结外人来夺权篡位?脏活什么意识?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在场成婚十年的女修各家宗主夫人对上述所言深深的共情了,这就是她们的日常,是她们如今生活的写照啊!累死累活耗费半生,到头来红颜未老恩先断,貌美娇嫩的小妾一个接一个进门!十几数十年辛苦操持一家老小,换不来丈夫一句体谅,夫家人一句感恩,全是指责骂名。那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们谁没听枕边人痛心疾首的说过?好像当初的浓情蜜意时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是从未被说出口过!
所有女修都恶狠狠的瞪了蓝忘机和蓝家人一眼,对于身侧的丈夫是看都懒得看了。如今还过着没和离,全是因为孩子和两家联姻的利益。
果然,无论男女断袖,只要是男欢女爱,过了新鲜感过上几年,最后都一个样。什么一往情深至死不渝都会被天长日久的鸡毛蒜皮磨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相看两厌死水无波。
魏无羡无话可说,这上面说的真的是他吗?他是那种会日夜不休处理公文的人吗?是那种受尽委屈都不离开的人吗?
情投意合就朝夕相伴,相看两厌就一别两宽。又痛苦又不走是闹哪样?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闹这么难看做什么?还借酒浇愁?浇愁是浇这种愁的吗?白瞎了几坛好酒。
“她千万别说后来我就为这寻死!说的根本就不是我!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作风!这都什么怨妇了!”魏无羡一脸不屑中夹杂着恼怒道。
江澄和江厌离其实也不太相信上面说的是魏无羡。要是为了其他到有可能,为了儿女情长,还是我爱你你不爱我这种深闺怨妇风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魏无羡就是变成女人也不可能这么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倒是金光瑶对“长老勾结外人夺权内乱,不辞辛劳日夜奔波,昼夜不歇周旋破局。永远都处理不完是事务,看不完的卷宗,层出不穷的宴会政会,笑的脸都僵了还要继续笑!从早到晚附在案板上写公文看卷宗写到吐了还要继续写!”这几句话深有体会,他现在何尝不是笑到脸僵还要继续笑,在夹缝中求生呢?
他何尝不是忙里忙外殚精竭虑辛苦操持金鳞台上下却落不得半句好,得来的权势猜忌辱骂。
这丫头真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他何尝不厌恶那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厌恶地牢的气味,厌恶血液红肉腐烂的恶臭,厌恶那些人凄厉的惨叫咒骂,厌恶这些尔虞我诈,可再厌恶也得做。
不做杀人的恶人就会成为被杀的人。
魏公子真的爱蓝忘机爱的不可自拔才心甘情愿留在云深不知处,受尽委屈也不离开吗?
反正他是不爱金子轩不爱王相宜的,一切为了生存,为了荣光,为了权势。
水镜里的魏公子是为了什么?
什么情况一个家族会在有宗主的情况下让二公子处理宗务?
除非家主不好了,这才让蓝忘机顶上。
金光瑶蓝曦臣蓝启仁江澄等人都好奇是什么原因让蓝曦臣无法处理宗务,让蓝忘机上位,还因此引发的长老夺权之事。夺权的长老是谁?勾结的外人是哪家?
他们不想知道这些家长里短谁爱谁的东西,他们想知道正事,他们要听正史!
却见,温惊梦继续说着八卦。
【“我还找到了老祖在云深不知处写的最后一篇随笔。这本随笔前半段记载着日常生活,十分悠闲而无聊。在三分之一处突然变成了各种阴谋长篇大论,全是谁家和谁家勾结,谁家必须除掉,用么方式杀。什么洪家可以笼络,裴家必须死,蓝思追立为少宗主,蓝曦臣幽禁寒室要找人看好,蓝启仁闭关不用理会,矿脉出问题了蓝湛去处理,原来是李家搞鬼。蓝家又有人不安分了,直接杀了吧。”】
蓝家人脸上一片严肃,脸上千年不变挂着温润笑意的蓝曦臣都一脸肃穆。幽禁家主,杀害同宗,党同伐异,桩桩件件都是死罪。还有立少主之事,蓝思追,若没记错,蓝思追是魏无羡跟温情的孩子,怎么会被立为蓝家少主?
所有人都隐晦的看向魏无羡,视线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审视,甚至杀意。
魏无羡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嘴角勾起笑的张扬肆意,眼睛一片冰冷,瞳孔泛着不祥的红光。江澄气定神闲的坐在魏无羡身侧,锐利冰冷的目光扫视着蓝家一众长老宗主,指尖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指环。
祭神台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硝烟和淡淡的杀意。
昏沉的天又下雨了,豆大的雨珠毫不留情的砸在众人脸上身上,虹光流转的结界无声升起,挡住突如其来的暴雨。
蓝忘机起身跪下请罪,打破了这片死寂。
“忘机有错,请叔父兄长重罚!”若那时魏婴真是他的道侣,那这些事情他知不知晓?一定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说魏婴变了。若这些事是真的,那他引狼入室,毁了蓝家百年基业,是蓝家的千古罪人。
蓝曦臣温和笑着将蓝忘机扶起,“忘机,不过子虚乌有之事,怎至此?回去将家规抄一遍静静心。”
蓝忘机抬头看着兄长的眼睛,深色的眼眸深不见底,面上浮着一层浅笑和关切。蓝曦臣微微摇头,示意他回去再说。一旁的蓝启仁也微微颔首,示意他起身。
蓝忘机敛眸沉默起身,坐会回原位。
【“但最后一篇画风完全不对,感觉老祖好像变态了。大家看……”
“时间到,惊梦退出。”鹤丹霄掐着时间打断,屏幕上书卷的照片变成了风情万种的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