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讯
沈眉庄搂着安陵容,听着对方悲切切的哭声,也跟着落下泪来。
只是片刻,沈眉庄却又强撑着看向胤禛“皇上,安妹妹的父亲去的冤枉,臣妾恳请皇上彻查,还他一个公道。”
此话说的铿锵,倒是让沈眉庄显出几分逼人的气势来。
胤禛知道沈眉庄何意。
哪里来的劫匪?
丽嫔又是从何得知此事?
细细想来,自然便该是华妃告知。
只是华妃又如何得知的呢?
想必便是她暗中授意人去做的,才能在皇帝之前得知此事的消息。
这三拐两拐的,不过片刻间,胤禛已经下意识认为此事是华妃所为。
不知想到了什么,胤禛神色间添了一丝阴沉。
许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朕会让人彻查。”
安陵容靠在沈眉庄身上,看着两人说罢,才低低出声道“皇上政务繁忙,嫔妾不敢因为自身之事耽搁了皇上的时间,嫔妾如今这副模样,也不能出门,恳请皇上,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让眉姐姐陪在嫔妾身边。”
听着安陵容极似纯元的声音,胤禛面上也多了几分动容。
点了点头“也罢,朕会知会皇后,这段时日你们两就在茹古涵今,不必出门请安了,容儿放心,朕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是,嫔妾额娘还在院中,皇上久待不便,嫔妾就不久留皇上在此说话了。”安陵容面色凄楚,复又应声开口。
胤禛心中藏了旁的想法,本就不想久留,闻言起身“也好,你也需要时间多休息,朕已经让人去请了罗太医 ,稍后他诊过脉,再让人去勤政殿回了朕,总要知道你平安无事才可。”
“多谢皇上关心,嫔妾知道。
安陵容话落,悄悄推了沈眉庄一把,对方会意起身“嫔妾恭送皇上。”
胤禛起身站立片刻,才转身离去。
等到他出了殿,沈眉庄忙又坐下,关切的看着安陵容“容儿,你可还好…”
安陵容泪痕未干,缓缓摇头“姐姐,我没事。”
“事出突然,纵使你父亲曾经有错,你心里有几分不满,但到底是身生父亲,又怎么会全然无视?你我之间,哪里还需要如此遮掩?容儿,想哭便哭吧,姐姐会一直陪着你。”
安陵容心中想法自然不可对人言,闻言顺势靠在沈眉庄肩头,任由眼泪滚落,再未出一言。
许久,安陵容收敛情绪,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沈眉庄衣服上的泪痕一眼,开口道“眉姐姐,你的衣服都湿了…”
“一件衣服罢了,哪里及得上容儿重要?”
沈眉庄摇了摇头,眉间愁绪不减“丽嫔指使太监如此,想必皇上定然会给予惩戒,只是不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
“眉姐姐,丽嫔也不过只是个替死鬼罢了,背后黑手到底是谁,还未可知,只是我私心里想着,我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丞,不管是谁指使,想必都不能让皇上真正的大动干戈,为了平息此事,丽嫔定然是要被作为替死鬼退出来,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的,恨只恨背后之人势大,如今我还不能真正绊倒对方!”
沈眉庄也算聪慧,闻言立刻会意“丽嫔是华妃的人,容儿,你说此事乃是华妃在背后搅风搅雨?”
“不知,只是此事若真是华妃指使,想必她也不会用丽嫔身边的人,更不会如此轻易将丽嫔舍出来,说到底,怕还是个借刀杀人的算计,罢了姐姐,如今我位不如人,再屈辱的事也只能自己咽下,只是好在皇上答应了,姐姐这几日也可以暂且不离开茹古涵今…”
“这样的时候,容儿你还想着我,可怎么使得…”
安陵容摇摇头“眉姐姐,人死不能复生,我爹想必也不想看到我过分伤心,事情已成定局,我为姐姐多想点,也是为了咱们在宫中的日子能更加安全,姐姐不必过分在意。”
“我知道你如今是强撑着,只是这份恩情,我必定记在心中。”
沈眉庄垂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言辞很是坚定。
只是安陵容不及回话,月明便领着罗瑞进来“小主,罗太医来了。”
沈眉庄闻言忙站起身“罗太医,你赶紧给淑贵人看看。”
罗瑞应声上前,替安陵容诊了诊脉,片刻收回手“小主身子康健,只是今日心绪不定,脉象才有些虚浮,不必用药,好好睡上一觉便无大碍了。”
沈眉庄闻言轻舒了一口气“如此看来,这孩子倒是体恤他额娘呢。”
“姐姐说的是,罗太医,沈贵人这几日孕吐不止,不知太医可有什么法子?”
安陵容接了一句,又道“罗太医也给沈贵人诊一诊脉吧。”
“微臣遵旨。”
罗瑞应声上前,替沈眉庄诊了脉,才再次道“两位小主放心,沈贵人脉象平和,腹中胎儿也没什么大问题,至于这孕吐,各人体质不一,孕吐一事微臣也实在无法可解,若实在难受,寻些个酸梅这样的东西,或许可解。”
安陵容点点头“原来如此,多谢罗太医了,月明,替我送罗太医出去。”
两人应声下去,安陵容又道“眉姐姐,我父亲的事终究是瞒不住的,与其通过别人的口中让我娘知道,还不如我自己来说,姐姐今日想必累了,不如先去歇着,等此事了了,我再让人去寻姐姐。”
沈眉庄自不会拒绝,反手又握住安陵容“如此也好,不过容儿,千万要以你自身为重,可记住?”
“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话落,转首又道“秋芳,替我送眉姐姐,再去偏殿请我娘过来。”
瞧着两个离去,殿中彻底只剩下安陵容自己,她才擦去面上泪水,彻底换了一副神色。
“既然早晚逃不了一个死字,那你还是早点去死吧,否则我的孩子因你背上克亲之名,岂不是泼天大冤?安比槐,你实在是不配的。”
口中喃喃一句,安陵容目中闪过一丝危险光芒,复又垂首,缓缓躺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