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真
勤政殿。
月明一路匆匆而来,这样热的天气,面上自然带了一层薄汗。
苏培盛见状忙迎上来“哎哟,月明姑娘,走的这般急,可是淑贵人那有什么事?”
月明神色虽急切,规矩却不会错,屈膝朝苏培盛行了一礼“苏公公,我家小主身子有些不适,想请皇上去一趟茹古涵今。”
苏培盛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如今这位可是后宫里头唯一一个香饽饽,谁有事,淑贵人都不能有事。
忙点了点头“姑娘稍后,杂家这就去回禀皇上。”
话落转身先是吩咐旁边的小太监即刻传轿,这才匆匆进殿。
不过片刻,胤禛大步出来,也顾不得询问月明详情,便上了轿子,一路朝着茹古涵今而去。
月明脚程快,绕了条小路先一步回了茹古涵今将此事告知安陵容两人。
是以胤禛到时,一路便跟着秋芳进了寝殿。
还未进门,胤禛的声音便传进来“怎么回事,淑贵人一向胎气稳固,好好儿的怎会身子不适,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此话落下,胤禛踏进寝殿,抬首便看到沈眉庄坐在床边,安陵容则是面色有些微白的靠在软枕上。
眉间更添了一丝隐忧,三两步上前,摆手免了沈眉庄的行礼,忙出声问道“容儿哪里不适,可让太医来诊过了?”
安陵容闻言抬首同沈眉庄对视一眼,正要开口,殿外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喊声“皇上,淑贵人的父亲在进京路上遭遇劫匪,已然殒命,皇上!......”
安陵容一愣,垂首的目中迅速聚起算计之色。
本还想着如何让沈眉庄的孕事暂隐,如今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痛楚之色迅速浮上,目中泪眼盈盈,抬首看向胤禛“皇上?他说什么?”
胤禛此刻本也有些发愣,毕竟,谁能想到这位刚进茹古涵今,紧跟着便有人说出这样的消息?
这是摆明了要让安陵容伤心小产吗?
目中闪过一丝怒色,听着外头没了动静,胤禛知道定是苏培盛已然把人拿下。
耐着性子安抚的拍了拍安陵容的手“想必是地下的小太监乱说,容儿不必着急,朕这就去看看。”
胤禛起身,却又被安陵容伸手拉住衣袖“皇上,此事嫔妾不得不知...”
两人对视片刻,终是轻叹一声,胤禛复又坐下“也罢,只是容儿须得记住,你腹中怀着孩子,一切当以你的身子为重。
安陵容闻言点头,两行泪珠却滚滚而落,看的一旁的沈眉庄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步上前,取代了安陵容身边原本胤禛的位置。
传话之人很快被带上来,胤禛神情冷漠的看着对方“你是在哪里伺候的?”
那小太监似乎此刻才怕极,听到胤禛声音,恐惧的只有连连磕头的份,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见胤禛不耐,苏培盛急忙上前,一把扯住对方辫子,将人拉起看了一眼,疑惑之色稍纵即逝,复又松开手转身道“皇上,此人是丽嫔娘娘身边伺候的奴才。”
“丽嫔?”
胤禛轻呼了一口气,又道“是谁让你来茹古涵今大放厥词,老实的交代出来,朕可以给你一个全尸。”
丽嫔虽然曾经也得宠过,不过家中没有什么人,哪里能轻易探知宫闱之外的事,还让人传到茹古涵今?
想必胤禛心中也以为是华妃指使,才会有此一问吧。
安陵容在后头默默看着,心中已然对行此事之人有了猜测。
丽嫔与华妃再蠢,到底有曹琴默在,纵使真要做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丽嫔用自己身边的人?
想必又是上下天光那位,一招借刀杀人的好算计吧。
胤禛此问出口,那小太监更是吓的发抖。
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全尸不全尸的,又有什么区别?
苏培盛见对方不说话,手中拂尘一拧,抬手就是几下抽了下去“狗奴才,皇上问话你也敢不答,你这是在找死!”
那小太监这才连连又磕了几个头“皇上,是丽嫔娘娘,是丽嫔娘娘吩咐奴才来茹古涵今报信的。”
“朕都不曾知道这样的事情,丽嫔又是从何得知,你这谎撒的,未免太过。”
胤禛此话出口,门口却又多了一道人影。
蹙眉抬首看去,就见小夏子一脸急色的在门口徘徊不停。
苏培盛见状,忙小跑着出去“什么事?”
小夏子擦了一把汗“师傅,宫外刚刚传来的消息,淑贵人的父亲在来京路上遭遇劫匪,已然殒命了。”
苏培盛一愣,这句话同刚刚那小太监所言又有何区别?
“此事果真?”
“师傅,千真万确。”
见小夏子如此笃定,苏培盛的面色也沉了下去。
本以为是丽嫔一桩见不得人的算计,没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
只是比自己这个后宫的首领太监更先一步知道此消息,莫非真是华妃指使人,要了安比槐的性命?
脑中一连闪过数个想法,苏培盛朝小夏子摆了摆手,自己又转身进了殿。
抬首同胤禛对了个眼神,胤禛顿时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若是寻常事,苏培盛自然不会不开口,莫非小夏子带来的,也是安比槐的死讯?
一时间,胤禛竟不知当时让安比槐进京是对是错了。
安陵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又带着一丝哭腔开口“皇上,苏公公,可是小夏子也说了我父亲的事?皇上,您不要瞒着我,嫔妾能承受,只求心中一个明白。”
胤禛反身看向安陵容,本想握一握对方的手,才发现已经被沈眉庄占了位置。
两双眼睛看着自己,其中一个还是大着肚子的,胤禛竟少有的泛起一丝不忍来。
但到底安陵容的目光让胤禛心软,朝苏培盛一招手,对方这才上前“淑贵人节哀,小夏子所言,与这小太监所说……并无二致…”
苏培盛话音刚落,安陵容喉中一声呜咽,扑在沈眉庄怀中便痛哭出声。
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情,却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