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 一生一梦

陈纫香轻轻握了握程欢的手，缓缓摇了摇头，“欢欢儿，表哥他……真的不在了。”

程欢这才发现自己既不在熟悉的家，也不在温馨的小公馆，而是置身于医院那略显冰冷的病房里。她眨了眨眼，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紧接着更多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抽噎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脆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连呼吸都在配合着她内心的悲痛。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仿佛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不，我就不应该跟他喝这么长时间的酒，早点回家就好了……”

“对了，尸体。他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陈纫香低声答道：“已经火化了。舅舅已经安排好了后事。你们两个在租界外面被发现时，表哥已经没有呼吸了，你也晕倒了。是外国邻居见到你，来家里敲门让我们处理的。你发了烧，昏迷了整整三天了……”他叹了口气，轻声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程欢摇了摇头，姜登宝死了，极有可能是为了给她挡枪而死的，她心里满是愧疚，哪里还吃得下啊！

“凶手找到了吗？我记得，我记得凶手被我打死了，凶手是谁？”

程凤台推门进来，又轻轻关上门。他手里拿着一只热水瓶，径直倒了杯热水递给程欢。程欢不喝，程凤台便自己喝了口，差点烫到了舌头。他心里暗想：怪不得你不喝。“你也够狠的，五颗子弹，打了四枪，中了四枪，你是生怕人家不死，还留一颗子弹干嘛？”

程凤台接着说：“凶手是之前水云楼的一个小戏子，叫腊月红。他现在正在为刘汉云做事。他跟姜登宝有私仇，是冲着姜登宝来的，你才是受牵连的那一个，所以你不用愧疚。”

程欢默默听着，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悲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灰暗无比。

“哎哟哎哟，别哭了。疼死我了。” 程凤台看着她，轻声哄道，“他没有死不瞑目。”

程凤台这样一哄，程欢便哭的更凶了，“姜荣寿……在哪里？”她抽噎着问道，“我答应…登宝儿的……要照顾好他……要照顾好他爹的。”

“你自己还生着病呢，你就别操心这么多了，这事儿交给哥来办。”程凤台抱了抱程欢，“哥给姜荣寿请个保姆，让伙计轮流盯着他家好吗？他现在是戏曲同好会会长，日本人不大会为难他，加上你哥我这个‘大汉奸’的朋友，应该没问题。”

待到程欢点头，程凤台看向陈纫香，道，“好好照顾我妹妹，等她精神好一点，推他出去晒晒太阳。商老板也在这里呢，他也被人放了枪，我估摸着也是那个腊月红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