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21.真真假假

少师被盗
乔婉娩贴身婢女被杀
似乎一切都指向是这婢女与人勾结盗剑
在场的都是四顾门旧人,更是有百川院的四位院主,每年过手的江湖刑案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怎么也不会令此案就此埋没。
方才明月业同李莲花一直在后面,如今被方多病喊来众人面前,几人才如梦初醒,想起还有这号人物在。
云彼丘更是如坐针毡,连一眼都不敢看
地道一路通向普渡寺
四顾门旧人面前,李莲花和明月业也不欲过多表现
偏偏无了大师是个月老转世,明里暗里撮合李莲花和乔婉娩
三人坐而品茶,无了大师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借故离去,徒留倚门而立的明月业对着一对有情人尴尬的紧。
“要不我也出去走走?”
明月业指了指外面,一副心虚的样子。
乔婉娩哪里肯放过他,抢先李莲花一步开口。
“李大侠请留步,婉娩有一事相问。”
好家伙,现世报啊!
明月业尴尬不失礼貌一笑。不等乔婉娩问,已然开口解释道。
“乔女侠想问什么我心里有数,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个人。”
连石水都看得出,乔婉娩怎么会看不出
她只是不甘心,又或者说是希冀吧
“我知道,只是那招游龙踏雪……”
明月业低头浅笑,顶着李莲花杀人的目光坦言。
“二十四桥梨花醉雪,在下正是明月业。”
明月业?
乔婉娩脸色变了变
李莲花见情势不对连忙出言补救
“乔姑娘勿怪,我兄长并无恶意,李莲蓬一名也并非欺骗。”
这厢李莲花还在想怎么解释得好,回头一眼,正看见明月业眼底意味不明的笑意,心里那个火啊,咬着牙继续道。
“兄长错入杀手之道,但并非作恶之人。”
对此乔婉娩认同的点了点头
明月业此人她没有打过交道,但江湖中素有他惩恶扬善的名头,如今警惕不外乎是笛飞声消息刚至,这个时候明月业到了百川院难免不让人怀疑。
李莲花故作为难
“我们兄弟二人今日到此实是有一事相求”
“哦?婉娩愿意一闻。”
乔婉娩探究的目光游离在两人之间
李莲花同明月业对视一眼,道
“我们兄弟幼时曾在普渡寺小住,承蒙沙弥慧源照料,后来他加入了金鸳盟名号师魂。”
乔婉娩若有所思
师魂、
这个名字她听过,好像是金鸳盟仵作
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见乔婉娩并不在意,明月业接过话茬继续道。
“十年前一战金鸳盟四分五裂,恩人就此失踪,我兄弟今日前来是想托乔女侠帮忙寻找。”
“只是寻找,明月业大可托付角圣女或笛盟主,缘何竟托到我这里?”
乔婉娩意味深长的一笑
明月业同笛飞声关系匪浅,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也是基于此,明月业在金鸳盟中的身份不可谓不贵重,师魂于明月业是恩人于笛飞声是帮众,笛飞声没有理由不管的。
提起此事,明月业似有难言之隐,咬着唇瓣半天才开口。
“不瞒乔女侠,笛飞声如今已被架空,角丽谯独掌金鸳盟大局,明面上我等虽依旧称尊,但她又岂会容得下我们。”
这算隐秘
先不说真假,就论四顾门和金鸳盟的旧怨,这话他也断不该对自己说的。
乔婉娩心思过了又过,终于轻吁了口气
“两位若只求如此,婉娩愿意一试。”
乔婉娩走了,笛飞声这才现身,他倚着门双手环胸,挑眉看向明月业,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调笑。
“我什么时候被架空了?”
明月业撇了撇嘴、
角丽谯的小心思他看得分明,偏偏这个傻大个一再纵容,他都懒得说了,左右笛飞声根本不在乎金鸳盟那份基业,也便算了。
“一个盟主整日里四处奔波不理庶务,难道不是?”
明月业反问道
笛飞声默了默,觉得他说的倒是实话
只是角丽谯……
他们还没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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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山上下防守严密,普渡寺和百川院联手封山,抓到盗剑之人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人竟冒险掳走了乔婉娩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好在,有李莲花这个傻子
愿意只身赴险
明月业没有去看,也没有离开,就这么坐在百川院的会客厅中,漆黑的夜里没有掌灯、死一般的沉寂。
厅堂外影影绰绰有个人影
明月业知道是谁
却没有理会
直到笛飞声背着他的那把横刀走近,擦身而过之时兀得停在那人跟前,缓缓转身、一双冷然的眸子就这样落在他的身上。
如芒在背、
那人如梦初醒,手掌虚握放在唇下干咳了一声,匆匆退了两步,这才转身离去。
笛飞声盯着他的背脊,一直到那抹紫色的衣角融入夜色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旋即缓步走进厅堂,若有若无的轻叹一声。
“果然是月下美人、姣姣如珠,便是趁着寒夜也要一观的。”
笛飞声这话里的醋意迎着风都能飘出十里了
明月业浅笑未言,什么都没说,抬头瞥了眼氤氲的夜色。
“你说他来干嘛呢?”
好像在问笛飞声,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笛飞声怔了怔,回头看向空荡荡的门口,嗤笑一声。
“可能、你真的太像李相夷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就连笛飞声自己都恍惚了
“像吗?”
明月业摸了摸自己右眼下的泪痣
也许他对于李相夷更多的是愧疚吧
愧疚于当年的下毒暗害,所以才会在门前踌躇,却又不敢进来。
毕竟,如果换了当年的李相夷来也会如今日的明月业一般
李相夷性烈如火,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对朋友却又推心置腹全心全意,可也就是这份全心全意,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叛。
明月业的眸子骤然冷了起来
拿出火折子,吹了下
明灭的火光映在他的那颗泪痣上
“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云彼丘!”
“好!”
几乎没有思考,笛飞声便应和道
“你不问我缘由?”
明月业仰头看向他,眼里的肃杀之气还来不及收起
“你我杀人,何须问缘由。”
两人相视一笑
也对、
一个杀手之王,一个魔教头子
杀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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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明月业借着普渡寺膳房做了盅药膳
笛飞声闻着味道寻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大半都放入了食盒,见他过来这才想起似的指了指灶台边的砂锅。
“还没吃早饭吧,里面还有些,避着点和尚啊。”
言罢,他匆匆提着食盒走了
笛飞声转头瞥了眼
是李莲花所住的禅房……
门外的苦楝树被风吹的啪啪作响,原本萦绕在空气里的香气不知怎么的就散了,反而透着淡淡的苦涩,可如今已是七月末,早就过了苦楝开花的时节。
轻叹了口气,笛飞声打开砂锅瞄了眼
“诶阿飞,你偷吃什么呢?”
方多病嗅了嗅鼻子,目光瞥见灶上的乌鸡汤顿时眼睛一亮,旋即愤愤道。
“你吃独食!”
笛飞声本就心口闷闷的,听了他这话更是不知道哪里窜上来一股无名火,重重盖上陶盖。
“我不吃,你吃吧!”
言罢,笛飞声气冲冲的走了
方多病不明所以,嘟囔了一句,却还是抵不过美食的诱惑,找了副碗筷刚准备大快朵颐
忽的、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
夺走他手中已经盛好了的鸡汤,倒进锅里、然后端着砂锅就走了,只留给他一片衣角。
方多病愣了愣,看着远去的笛飞声,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不是,他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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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和笛飞声如何闹明月业是不知道了
他拎着食盒到李莲花住处的时候,他的房里乌央乌央站着好几个人
纪汉佛、白江鹑、
云彼丘!
“呦、这是哪阵风啊,竟劳动三位院主大驾光临?”
明月业转过头,一双狭长的凤眸微眯着,眼中的厌恶与不悦毫不掩藏,快要溢出来一样。
“兄台说笑了,我等是来探望李神医的,顺便……”
纪汉佛还想说什么,被明月业堵了回去。
“石院主和乔姑娘没告诉诸位吗?在下还有个诨名───杀人王、明月业!”
食盒放在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
说起这个名号的时候,明月业的目光似有似无落在云彼丘身上,云彼丘忽而有了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可偏偏明月业还依旧浅笑晏晏的盛着汤。
递给李莲花的那一刻,明月业掠过一旁小厮手上的粥
“煲汤忙了一早上,还没吃饭,诸位不介意吧?”
话是这样说,可明月业并没有要等他们的意思,已经拿过碗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场面有些尴尬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纪汉佛跳出来打圆场
“是,她们说过。只是我有一句话想当面问一问阁下。”
明月业挑了挑眉
遥想他当年也是凶名远播的人物,虽说没上破刃榜,但绝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如今他们肯心平气和的同自己说话已然算是不错了,故而也不为难,示意纪汉佛问下去。
纪汉佛倒是有些扭捏,看了看一旁的云彼丘才道
“阁下这副面容是真的吗?”
明月业动作一顿
就连一旁的李莲花也忍不住的侧目
虽说近十年的相处让他确信,明月业绝没有易容,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天底下怎会有两个人如此相像。
眼见明月业不答,纪汉佛继续道
“素闻杀人王明月业与金鸳盟笛盟主乃莫逆之交,笛盟主精通易容缩骨,想必阁下也有所涉猎吧。”
纪汉佛言下之意是怀疑明月业的用心了
也是、
一个对家的生死兄弟,在少师剑回归之日来百川院闹了这么一出,真是很难不怀疑啊。
可……
明月业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又是哪里漏了破绽呢?
引得他们以花生粥来试探
“不才,这副面皮正是我自己长的,要不院主摸摸?”
明月业不退反进,语气已经说不得有多好了,末了仰头饮尽粥,擦了擦嘴复道。
“我兄弟二人前来确是有事相求,赏剑大会一时兴起,让院主烦扰了。
院主怀疑我等用心也是常事
师魂只是一个仵作,也翻不了天
院主若担心不告诉我也就是了,三位院主、请吧。”
明月业下了逐客令,三人也不好厚着脸皮赖下去,当即拱手告辞,只是施礼的瞬间,云彼丘注意到明月业颈上泛起的红疹,登时瞪大了眼睛。
纪汉佛和白江鹑已经走了,云彼丘落后一步,顶着明月业不善的目光欲言又止,踌躇了半天,终于在明月业耐心耗尽前开口。
“明月业,你说有个人为了个女人,就对他最敬重的朋友下毒,害他跌入了东海,尸骨无存,你说这个人该不该死?”
云彼丘言罢,期期艾艾的盯着明月业,仿佛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一般
李莲花咬着牙,转过身不肯再去看
他愿意宽宥,却不代表他愿意直面这个事实
明月业轻掀眼皮,墨色的眸子闪过一抹狠戾而兴奋的笑容,带着讥讽和嘲笑,声音冷若寒冰,一刀一刀刮在云彼丘的心上。
“该死!若是我,我会亲手剐了他,看着他血尽而亡!”
云彼丘的脸色倏地白了下来,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一般。
李莲花不忍,拉了把明月业,继而开口转圜道。
“那这个人可有害他朋友之心?”
明月业闻言那个火啊、
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坐在了榻上,烦躁的挠了挠脖颈。
心下暗暗吐槽
都明牌了,李莲花这个人,居然还在为云彼丘找补。
李莲花的话像一根稻草,被云彼丘牢牢抓在手里,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那个女人说不想李相夷出现在东海之滨,她不允许笛飞声死在别人手上。
可门主的武功深不可测,我若不下最剧烈的毒,又怎能拦得住的他。
我本以为只需要拦他一时。反正我有解药在手不要紧的,可……”
“碧茶之毒,无药可解。”
明月业骤然开口,打破了云彼丘为自己所营造的最后一丝幻想。
是啊,那可是碧茶之毒
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蠢,竟相信角丽谯的话!
云彼丘失魂落魄的走了
李莲花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转头刚想对明月业说什么,却见他一下一下的挠着脖颈,有几处已然破了皮。
“怎么回事?”
李莲花问着,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一边矮几上的粥碗,有什么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最后变成一句。
“你花生过敏?”
明月业皱了皱眉,看着手臂上也冒出的红疹,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
“这怎么会不知道!”
李莲花急了,忍不住的吼道
明月业气弱半分,揉了揉鼻子。
“我、从来没吃过花生啊……”

【冷知识科普:花生是出自美洲的农作物,大约1530年左右才传入中国,由沿海传入内陆地区又经过很长时间,直到乾隆末年花生仍然是筵席珍贵之物,寻常人很难吃到。所以在笛家堡长大的明月业根本没吃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