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20.少师剑
李莲蓬
这个名字出口明月业明显感觉得到台上的几人松了口气
除了乔婉娩
她眼中的悲伤与失落是藏不住的
纪汉佛是个会打圆场的，几句话又将场面拉到了试剑上
通名问姓的阴霾一扫而空
熠熠金芒洒下，为少师镀上一层别样的光辉
明月业自然很乐意一试少师剑之利
扬手将手中被布条包裹严实二十四桥丢给笛飞声
进而一步一步走向高台，迎着刺目的阳光一把拿起少师，玄铁触手生寒，灰黑色的剑器透着青碧的清冷光润，中正大气。
剑首错金纹路睚眦恶凶
明月业正欲用力，却听得一声铮鸣，剑器出鞘半寸，隐隐闪着寒芒
伴随着铁器的摩擦声，长剑一点一点展露出来，明月业挑眉，眼里带着戏谑。
剑是剑客之魂
而少师剑是李相夷之魂
明月业偏头瞥了眼台上一脸紧张的乔婉娩
他不信，乔婉娩寻回少师后从未拔剑睹物。
她既碰过少师，便绝无可能不知道……
罢了罢了、
明月业自嘲一笑
乔婉娩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台上台下，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停留在少师剑上
明月业双指并拢，抚过剑刃，忽得进身一挥直下双镞，后手摇随势如破竹，直奔身前的云彼丘而去，金铁划破长空，犹如雨幕惊雷紫电，霎时激起千层波澜。
云彼丘一惊，还不待反应，剑刃探锋向下裹挑为钩，已然抵在了他的下颚上，明月业翩然回身，一袭白衣无风自舞宛若游龙。
李莲花眼见如此，却是急了
脚步刚动，被笛飞声一把按住
“他没想动云彼丘”笛飞声淡然道
李莲花拧着眉，终究没说什么
然而此刻，场面却静寂的可怕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这个口，最终还是被剑指咽喉的云彼丘最先开口。
不知为何、他的眼中泛起一层薄雾，颤抖着的嗓音中带着愧疚和畏惧，短短四个字，却是喘了半天才说出口。
“游龙踏雪……你、你是……”
没等他说出那个名字，承受不住强横内力的“少师剑”啪的一声断成了两半，刚起了几分喧闹的场面顿时又冷了下去。
比之更冷的是明月业寒冰一般的眼神
他死死盯着云彼丘，墨色氤氲的眼眸翻滚着骇人的暗意，似乎是想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什么，可最终却是失望了。
只见他扬手重重一掷，一把将断刃插入地下，颇有几分遗憾的开口。
“游龙踏雪雪无痕，剑意虽好，可这剑却并非少师，可惜了。”
这一句惊诧四座
只是不知众人惊得是他承认了所用剑招是游龙踏雪，还是少师剑断。
乔婉娩压下翻涌的心绪，稳了稳心神，躲开肖紫矜正欲拉她的手，一步一步走近，清透的眉眼好像会说话一样。
她就这样看着明月业，喉咙滚了滚，好半天终于垂下了头，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落在了少师剑上。
她执起剑，只入手的一瞬便也觉查到了不对劲
少师是玄铁所铸，触手生寒，可这把剑入手还带着温热，而且少师剑剑鞘扣剑的机簧紧涩难开，便是一般习武之人拔剑也需费点力气，方才她便觉得，这李莲蓬拔剑出鞘之时太过轻松。
缘由竟是在此
“此剑并非我寻回的少师”
乔婉娩转头看向纪汉佛，一向温柔的人冷厉起来格外骇人。
“纪院主，这剑被掉包了。”
＜＜＜
少师剑自寻回一直被束之高阁
如今竟被偷梁换柱
四顾门旧人自是个个冷着脸，不敢有丝毫懈怠，势必要查出真相，寻回少师剑。
故而赏剑大会只能暂时搁置
明月业是持剑之人，又是第一个发现假少师剑端倪的，便是乔婉娩不开口，他也是要跟着一探究竟的，偏偏乔婉娩还特意留步，让明月业一同而去。
这番举动自然惹得有些人不满
巧了，明月业就是来给他们添堵的
何况……
游龙踏雪一出，他们这些四顾门的旧人恐怕也有话要问他。
笛飞声不方便大摇大摆的出入，趁着参会人散去也隐遁了起来，只留李莲花和方多病陪着明月业一道同主家去了剑室。
方多病是最不会藏心思的，一双杏眼圆溜溜在明月业身上转悠，还带着点洋洋得意。
“你就承认了吧，容貌肖像也就罢了，太夷相剑可假不了。”
明月业皱着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莲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副很费解的样子。
不是，方多病没毛病吧？
李莲花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还一肚子话想问呢
无奈、
明月业深深叹了口气，决定用最残忍的方式打击一下小少爷。
“你没病吧？
我是李相夷对你有什么好处？
非得别这口气是吗？
来、叫声师父给我听听！”
致命三连问
方多病抿唇眨巴眨巴眼睛
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以前称兄道弟插科打诨，这么一来他岂不是尊师重道？
而且、
方多病瞄了眼明月业
这么不着调的一个人，要真是自己的师父的话……
方多病打了个寒颤，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当即出言反驳道。
“想让我叫你师父，没门！”
说完，这孩子一溜烟的跑到了前面
看得明月业和李莲花一愣一愣的
方多病重情重义，他希望李相夷活着
李相夷在他心里是神邸一样的存在
可真的有一天神邸谪凡……
只怕这孩子会一时转不过来，扭捏得很呢
明月业还有心思调笑，扭头对上李莲花的目光，霎时那点子笑意僵在嘴角。
李莲花压低了嗓子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剑室距离方才的庭院并不远
迈过门槛，一抬头便能看到桌案上的兰锜，想来盛会之前，少师便是放置在这的。
几位院主讨论着细节，力求抽丝剥茧找回少师，乔婉娩却是忍不住的回头瞥了一眼。
那一身缴玉白的男人正和身边淡青色长衫的男子说着什么
他们二人倒是有几分相像
乔婉娩如是想着
李莲花似有所感，抬头正对上乔婉娩探究的目光，礼貌疏离的报以微笑。
“李相夷从不宽恕他人，我来帮你报仇好不好？”
明月业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轻松惬意的不像话，仿佛平日里的玩笑一样，可李莲花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目光越过云彼丘
李莲花的喉咙不可遏制的滚了滚，眼帘下垂
“你的价钱太贵，我请不起。”
说话间，石水在兰锜石台下发现了一个地道
众人依次下去
空幽地下夹杂着泥土的腐旧味，火把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你何时偷学的游龙踏雪？”
李莲花问
别人看不出，但他知道
明月业所用游龙踏雪不过依样画葫芦，神韵虽一般无二，但内里心法简直一塌糊涂。
只是，这游龙踏雪当年的李相夷也所用不多，是明月业过目不忘，还是……
李莲花不想深思
“你一剑成名惊羡九州，我也不差啊，一个剑招罢了，这么看不起我？”
明月业含混了过去
李莲花却总是心有不安
“明月业、我不怨任何人，李相夷在十年前已经死了。”
明月业的脚步一滞，却没有回头
坚毅的脊背在火把的照映下忽明忽暗
此刻众人已经走入一方斗室，前面的方多病似乎看到了什么呼喊道。
“李莲花、明……李莲蓬，你们快来看。”
李莲花迈步向前，错身而过的瞬间，明月业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透着说不出的不甘和遗憾。
“可李莲蓬没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