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12.金鸳盟
自十年前东海一战
金鸳盟分崩离析
残余教众在角丽谯的带领下得以休养生息
如今笛飞声闭关归来，自然是率土同庆
说实在的、
这还是明月业第一次踏足金鸳盟的大殿
朱漆门，同台基
轻纱玄柱，雕梁画栋
殿中每五步矗立着一尊精美的十二连枝青铜灯
盈盈烛火犹如璀璨的星辰
台阶之下，左右两侧分立着一对狻猊香炉
青烟袅袅中，笛飞声一步步走进
他一身绯色长袍，不覆外裳、墨色鞶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腰线
蜂腰削背、
看起来盈盈一握
可明月业知道
那身红衣之下，有着如同虎豹一般的爆发力
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仿佛他只站在那，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臣服的念头
他一步步走上台明，轻撩衣摆、坐在那张赤金王座之上，眼波微抬、睥睨视下。
角丽谯率领众人，跪地叩拜，高呼
“恭迎盟主尊驾重归！”
一连三呼，响彻了整个大殿
笛飞声的手搭在膝头，半歪着身子
看着其下众人，不紧不慢的道了句起来吧，复撇头看向台阶之下的明月业。
明月业双手环胸，抱着剑、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收起，嬉笑着问他。
“要我跪吗？”
笛飞声嘴角半勾，倒了杯酒，向他递过。
“谁让你站下面的、”
只这一句，便立马让人看出来他的态度
明月业低头浅笑，迈步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庆祝你归来”
不过接下来，就是金鸳盟内务了，明月业不好插嘴，背过身去半坐在案上，吃着水果。
台下，角丽谯变了脸色，却不好多言
盟众商议旧事，多有为角丽谯邀功奉承之意
明月业都听得出，何况笛飞声
变故发生在风雷使和星月使献册之际
丁允和万仞山，掌管金鸳盟雷火
笛飞声盯着他们二人眸光骤冷，声音幽沉的道了句
“原来就是你们二位！”
话落，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笛飞声猛地一拍桌案，杯中酒水漾起，弹指一挥以气御物，正中二人眉心。
直到他们直挺挺的倒下
谁也不知道笛飞声为何发怒，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明月业掸了掸飞溅的酒水，长舒了口气，满脸的无奈
“下回动手告诉我一声”
怪吓人、衣服都湿了
杀这二人缘由为何，旁人不知、明月业却是心里门清
笛飞声这是在气当年雷火一事
处决了他们，给众人一个警告，也是杀鸡儆猴，让不安分的人歇了心思，毕竟人心易变，十年之久已经足够改朝换代了。
瞧瞧那一个个
雪公、血婆
眼看着就是以角丽谯马首是瞻
也好在角丽谯还算安分
跪地请罪，归还令牌
竟没有一丝犹豫
笛飞声人也杀了该敲打的也敲打了，今日事便算了结，收了角丽谯奉上的万人册和密宝舆图，给了她一点甜头便遣散了众人。
明月业随着他一路去了内院
山峦流水、青黛如画
那树下，早有一人等在那
年岁不大，一张小脸精致的很，额前束着一条针织发带，甫一见明月业走来，连忙躬身施礼。
“家主，笛盟主”
笛飞声皱着眉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
这人他是认识的，笛家堡笛千亭
只是他怎么在这，还称明月业为家主？难道……
“一会同你说，你不是要去见无颜，先去吧。”
尽管不解，但笛飞声到底是相信的明月业的，什么也没问。
明月业看着笛飞声远去松了口气，似乎是还没想好怎么同他说，语气里颇有几分惆怅。
“又到日子了啊……”
随手抓了个人问了药房位置，明月业在前，笛千亭趋步跟着，直到了门口厉声喝止方停下脚步。
明月业转身进门，却不曾看见，那一瞬间笛千亭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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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落、
笛飞声终于等到了那道月白色的身影
十年间，他似乎变了很多
他的眼睛不再锋锐，多了几丝岁月沉淀下来的恬淡与柔和
可只要想起这丝柔和是因谁而添
笛飞声就忍不住的蹙眉
“想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明月业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胸腔中漫出几声笑来，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笛飞声抬起头
猝不及防间、
明月业跌进他幽邃的眸子里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目光直白坦荡
热烈的让人不敢直视
似乎意识到什么，明月业错头躲开，自顾自的开始说这些年来的一切。
从东海之战到笛家堡
他说他浪迹江湖，四处漂泊
他说他杀了老家主，放血制药
一直沉默的笛飞声突然问他
“疼吗？”
疼吗……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明月业翻过手腕，看着那道并不是很深的伤，没有包扎、只是简单的上了药，多年取血，这只手的掌心已经布满狰狞的疤痕。
像是连他自己都习惯了一样
可只有面对笛飞声
他不再是那个独掌大局的家主
也不再是护在人前的杀人王
他可以在笛飞声面前尽情的喊疼怕苦
“疼的，很疼、你知道我最怕疼了。”
他的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笛飞声牵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冲着伤口吹气，像哄小孩子一样
“既然怕疼，为何替别人挡碎石？”
笛飞声的声音很轻
轻到明月业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李莲花、
那是他唯一想要隐瞒笛飞声的事
明月业慌张的抽回手想要解释什么，笛飞声却是兀得用力，一把拉过他，紧紧拥入怀里，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
“别再去做危险的事，为了谁都不行。”
他的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沙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明月业心头一跳，呼吸陡然乱了起来
想说什么，喉咙却紧的厉害
好在、笛飞声很快松开了手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认真、可狂跳的心怎么也压不住，他们的距离很近，只微微再近一些，便会唇瓣相接，那是他不敢踏出的距离。
“我这几日出去一趟，你好生养伤，不要乱跑。”
笛飞声退了半步，转过身去背对着明月业，艳红的耳垂仿佛能滴出血一般的红。
明月业喉咙滚了滚，一些被深埋心底的东西似乎想破土而出，最后却归于寂静，他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拉过笛飞声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那是一块和田白玉，带着点黄翡，通体温润剔透，雕刻别致似乎是某种图腾，背面纹路回旋仿若浑然天成隐隐带着一个“夷”字。
明月业见他的目光落在那上面，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指抚过玉佩纹路，面露怀念之色道。
“夷者、平安消灾，给你了。同样的话，别做危险的事，为了谁都不行。”
笛飞声愣了一下，一丝欣喜和雀跃悄然爬上心头，玉佩带着明月业的体温，就这么放在手里，一路从掌心烫到心底。
“给了我可不能反悔！”
他挑着眉，一贯冷峻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带着点勾引和促狭
明月业看着他，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目光灼灼
“不后悔，你收好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