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71.黄粱梦醒
血月临空
古书曾言，月若变色，必有灾殃。
则、正气弱之，邪气兴旺，怨气盛之，戾气强。
主风云巨变，山河悲鸣；天下动荡，火光四起。
八卦断三，余五
西北梦魔、西南太一血魔与梦魔联也，龙魔死，故称───血月。
血月现，国之将衰，气尽，如堕狱
这样的月，十二年前也有一次
那次，是暗河之乱
这次，却是天启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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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二十三年春
天降大雪血月凌空，天启暴乱，赤王萧羽于乱局中不幸薨逝，帝大恸，追封其谥号昭烈，葬皇陵。
明德帝终究是给了他最后的体面
昭烈……
其德昭昭，其志烈烈
这个谥号究竟是恩赐还是奚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卓玉衡也懒得去计较
大雪簌簌一直下到了第二日，都没有要停下的样子，天地间一片静谧。
萧羽的死预示着一切的结束
天启城风波平息，鬼医夜鸦伏法，赤王府人去楼空。
三年前的一场大雪将众人聚到了一起，今日的大雪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就这么走了……”
萧瑟意有所指，卓玉衡故作不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
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有些伤怀的。
“萧瑟，你会是一个好皇帝，雷无桀也会像梦杀一样。我相信你们，你们做你们的庙堂之高，我做我的江湖之远。”
卓玉衡转身背对着他们，仰起头把眼泪逼回眼眶，朗朗清润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茫茫大雪，他的背影似乎也被萧条的风雪模糊了不少。
“卓兄！”
雷无桀看着他上了马车，恨铁不成钢的推了把唐莲，咬着牙低声道。
“还不快去追啊！”
“我……”
唐莲喉咙滚了滚，灵动的星眸一眨一眨的，不知什么时候，他手心里全是冷汗。
一旁的无心摇了摇头念了句佛号，看着龙邪驾车逐渐远去，叹了声。
“两个人在一起信任很重要，而卓玉衡恰恰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唐莲，他越在意你是否信任他，就是越在意你，去吧、再不去追不上了。”
在意吗？
唐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袖袍下手掌紧紧攥着，他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苦涩酸楚，却犹豫不决。
“大师兄快去，小叔都要走远了。”
千落把马匹的缰绳硬生生递到唐莲的手中
唐莲满面复杂
好一会儿，直到马车快要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他终于鼓足了勇气，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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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大
最里面一左一右的载着两尊金丝楠木的棺材
龙邪驾车很稳
卓玉衡手肘支在条台上，一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
卓月安摇了摇他的手臂
“玉衡？”
“怎么了，哥？”
他操着浓重的鼻音昏昏沉沉的回道，脸色是不正常的红，卓月安探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蹙眉。
“你发烧了！”
卓玉衡反应慢了半拍，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错过头躲开卓月安的视线，无措道。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确实没事
卓玉衡修的是霜寒剑气
性属阴寒，从小便没见他怎么得过风寒，即使是受伤轻容易也是不会发烧的。
现下怎么……
卓月安还想说什么，马车忽的停了。
也不知是不是发烧心烦，卓玉衡眼中闪过一抹阴郁，边撩车帘边道。
“龙邪，停车做什么？”
门帘撩起，一瞬间卓玉衡就哑了。
漫天风雪里，唐莲骑着一匹枣红马，就这么立在车前。
卓玉衡眼眸暗了暗，先一步开口。
“唐莲，别再纠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更加不堪。”
只这一句，将唐莲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噎了回去，卓玉衡的眸子带着嘲弄和冷意，仿佛在嘲笑他。
纠缠……
原来现在自己的作为在他眼里仅仅是纠缠吗？
唐莲强压着心脏处袭来的疼痛，伸出手从腰封里拿出一个坠子。
玲珑骰子、平安扣
牙骰上横亘着几道裂缝，甚至，那个平安扣都换了一个新的。
正所谓破镜难圆
卓玉衡明白，可唐莲终究不明白
“玉衡，我修好它了，平安扣……平安扣也是一样的玉质……”
说话间，唐莲满满的无措茫然，仿佛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往日的沉着睿智都不见了，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殷切哀哀的看着卓玉衡。
“唐莲，没有什么一样的！”
卓玉衡摇头反驳他
好像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唐莲怯怯看着他，缰绳深深勒入血肉。
“有些东西独一无二，坏了就是坏了。”
握着布帘的手指缩了缩，卓月安眼睁睁的看着绢布裂开一道口子，而卓玉衡面不改色，冷漠的可怕。
说出的话更是连卓月安这个局外人听了都难受。
“唐莲，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你婆婆妈妈照顾所有人的样子跟我哥特别像。”
他哥？苏暮雨……
唐莲神色变了变，卓玉衡却仿佛没有看见，嗤笑一声继续道。
“一开始我可怜你，六岁就没了父母。唔、让我想想，无剑城灭门的时候我也差不多那么大，与其说可怜你不如说可怜曾经的自己，照顾小时候的你、处处维护，都只是对自己的弥补罢了。”
心一下沉入谷底，唐莲的四肢像被冻住一样，他忍着痛，看着卓玉衡，只一眼就烫得眼眶发热。
勉力勾起一个微笑，却满满都是苦涩。
“这样也好，玉衡不管如何，给我个机会，我发誓一生不疑永不相问。”
卓玉衡没答，紧握着的手骨节发白，掌心溢出了血迹，明明在笑眼睛里冷的像冰。
“唐莲，别纠缠、别让我讨厌你。你也不想以后见面连朋友都做不了吧？”
说着，卓玉衡眼眸微狭，放下了车帘踢了踢门框。
“龙邪，走！”
唐莲僵在那里，不敢再寸进一步。
他看着马车从身边走过，抬手捂着胸口，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歇斯底里。
这一刻、
唐莲明白
他最在意的，或许得不到了……
“天启城外三十里，梵若寺忘愁大师，你该去见见他。”
卓玉衡突然说道
灰袖禅师忘愁，在北离也是举重若轻的禅道大宗，便是明德帝也每年来梵若寺，听他教诲。
车架远去，唐莲怔怔的望了好一会儿，而后策马扬鞭直奔梵若寺。
“何必说这样的话，你对他……”
是不同的、
这句话卓玉衡没让卓月安说完，他回眸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幽深的好像潭水，沉寂寂的。
“刚说完你，哥能不能别婆婆妈妈跟个老妈子一样，我们早就不是需要你保护的雏鸟了，而是翱翔天际的雄鹰。”
拿过手帕擦拭着掌心的血，脑海中、一道机械的声音骤然响起。
“系统重新启动，自检正常。编号021356，检测任务完成度100%，是否脱离？”
卓玉衡动作一顿，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破土而出，他先是怔了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被他丢出窗外，挑眉。
“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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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马车来
一架马车去
来的时候，车里一尊黄金棺
走的时候，车里两尊楠木棺
一眨眼，便是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