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61.陌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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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雨终究没动唐莲

卓玉衡倾心相护了十几年的人他又怎么会动

只是看着唐莲脖子上骇然的指痕，任何人都不怀疑他想杀唐莲之心。

军乱平了、当务之急便是无心和卓玉衡了

他们在赤王身边一日，便让人担心一日

苏暮雨同萧瑟密谈了一息，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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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琅琊军乱到百官联名书

萧羽苦心孤诣所谋划的一切都被萧瑟轻松瓦解，甚至、连瑾萱这个臂膀也被明德帝禁足。

他手中可用的筹码已经越来越少

可偏偏这个时候南诀来信

告知使者抵达天启，约在今晚相见，地点选在位于偏僻的留仙楼。

萧羽虽有疑，却也不得不赴约

南诀……

毕竟是外邦，萧羽自是没带上卓玉衡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烟雨街满街花灯，绚丽夺目。

苏暮雨撑着油纸伞，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就站在楼上看着，看着萧羽踏出赤王府，旋即、他从腰封中取出个小小的葫芦，薄唇微抿。

楼下河畔、

他与萧瑟隔在盈盈灯火遥遥一望，点了点头。

花灯之夜，又一场战火即将燃起。

而这一战的目的地、

赤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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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孤僻街巷

萧羽所乘的三辕车架奔驰在夜色里

忽的一群黑衣蒙面之人截停了车架，萧羽掀起一条缝隙定睛看着他们。

“不好，中计了！”

与此同时，苏昌河已然接到消息，带着三名杀手企图救驾赤王，然而刚一出府门，门口、萧瑟手持无极棍傲然挺立。

“是你？！”

见此，苏昌河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待他多说，楼阁之上，雷无桀骤然跃出，与三名刺客缠斗在一起。

而萧瑟的背后，苏暮雨和唐莲信步走进。

苏昌河叹了口气

“暮雨……”

他唤了一声，声音暗哑。

“你居然和他联手！”

苏暮雨撑着伞，一步一步走到萧瑟的身边。

“大家长，还请回头。”

是大家长，而非昌河。

苏昌河苦笑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和你交手。”

苏暮雨定定的看着这个昔日故友，沉声道。

“当你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应该猜到，你我之间必有一战。”

从他看着玉衡被赤王戕害之时、

从他决定以暗河子弟试炼药人之时、

他们之间的结局早已注定

苏昌河摇头

“我们本来就是活在黑暗之中的人，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

“你可以对昌离的死无动于衷，但我不能！你说过，此次行事虽为黑暗，但会带我们走向光明，可我看到的，只是为了自己的权欲，将族人们一个一个派去送死。”

每说一字，苏暮雨眼底的失望便多一分

他记得，曾经的苏昌河

是他亲手从鬼哭渊中救下了他，又力排众议，让他成为了第一个以第二名的成绩走出鬼哭渊的人。

既然如此，今日也该由他终结。

苏昌河愣了一下，微微俯身，语气冰冷。

“那就你走你的鬼门关，我踏我的断魂桥。”

苏暮雨纵身迎了上去，十八柄利刃横空而出。

苏昌河是半步神游，而且他是最了解苏暮雨的人，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十八剑阵的弱点。

十八剑阵倾泻而下宛若暮雨

苏昌河的长袍猛的被一阵风吹起，他有些恍惚、好像置身荒野，那里一片虚无，只有一间小木屋，执伞的男子沉默的站在那，抬头望着雨丝一串一串的落下。

这是苏暮雨的剑势，出剑若雨现。

苏昌河晃了晃神，猛地睁开眼一掌推了出去，苏暮雨倒退数步，受伤呕血、而苏昌河低头看着胸口的利刃。

只差一寸、

萧瑟祭出无极棍接住苏暮雨，苏昌河做势要逃，然而……

叶片翻飞，万树飞花

倾刻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唐莲衣袂翻飞间冷冷回头。

街角，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缓走近。

“大家长，当时围杀家师和师母，望城山今日前来寻仇，请君赴死！”

是李凡松和飞轩

苏暮雨错身一步，挡在唐莲身前，转手把什么塞进他的手里，淡漠道。

“去救他，这里交给我。”

回头，苏暮雨冲着萧瑟点了点头，萧瑟瞥了眼唐莲，两人纵身跃入赤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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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王府里安静的可怕

府兵都集结在前院仿佛在等着什么号令

萧瑟没有惊动他们，带着唐莲潜入了赤王的书房和卧房，很可惜、卓玉衡并不在那，转而他们去了地牢。

不出所料、

无心在这，甚至还有消失许久的月姬

但依旧不见卓玉衡

唐莲皱了皱眉，却也不及多想，当下这情况能救一个是一个。

然而、萧瑟刚拿出丹丸想给无心服下，一只长萧骤然划破夜色，唐莲手疾眼快，甩出一道指尖刃将其击退，萧瑟赶忙收起丹丸。

抬眸、

不远处的地牢窗扇上，卓玉衡跨坐其上，伸手接住了被弹回来的长萧，歪了歪头。

“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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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雨、飞轩、李凡松

纵然三人身手已是不俗，但想从苏昌河的手下讨到便宜也不容易。

几番缠斗下，飞轩的大龙象之力已近乎枯竭，李凡松的那柄醉歌更是光芒渐淡。

“飞轩！”

李凡松高呼一声

两人对视眸色一凝，不用任何言语，飞轩便懂了他的意思，手起长袖飞舞运起了最后的大龙象之力，将李凡松推了出去。

李凡松剑势蓬勃，瞬间撕开了苏昌河的防御。

然而、

苏昌河却是冷冷一笑

一掌入神游，一掌归天境

右手阎魔掌挥出，轻巧的压制住了李凡松绝杀一剑。

他们没有成功，但苏昌河也是空门大开，破绽百出，他望向苏暮雨。

苏暮雨落于人后，两人的视线穿过飞扬的尘土，融在淡淡的月华下，手中已经折断的细雨长虹微微颤抖。

忽的，一道黑影从房檐上一跃而下

衣袂翻飞间，铺天盖地暗器直奔苏昌河而去。

红颜泪、朱颜小箭、阎王帖、龙须针

苏昌河眉毛轻挑、一掌掀翻了李凡松，手抓起长袍一角用力一旋，卷住了那数不尽的暗器甩向一旁的灯笼架上，霎时街上又暗了几分。

唐泽落地之间，又从袖中拿出了什么用力一拍，二十七根银针刹那间射出，闪着森然的寒光。

“苏昌河，你杀我唐门老爷子、蒙骗我大师兄至此，该偿命了！”

苏昌河退了三步，止住了身，长袍一松散落一地的暗器。

唐泽顿时脸色一沉，连李凡松都皱了皱眉呢喃道。

“二十七根，难道一根都没有伤到他吗？”

不、

苏暮雨看着他，喉咙哽了哽

苏昌河扬唇一笑，兀得一口血喷出，脸色煞白。

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指尖，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针孔，一滴血珠缓缓渗出。

“有一针伤了他！”

飞轩大喜过望，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苏昌河却置若罔闻，依旧笑着、只是眼底泛起几丝苦涩，又一口血呕出红了他下颚上的轻须。

一瞬间、

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眼前更是一片昏黑，周身冷汗淋漓，他捂着胸口身体微躬，面露痛苦之色。

不能死、自己不能死！

苏昌河猛的睁开了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双手运起真气试图逼出那根暴雨梨花针。

然而、

刚一运气，苏昌河就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对劲。

低头，他看着胸口檀中上的那柄断刃凄笑起来，掌心的真气倏地就散了。

李凡松不明就里，见他运气顿时惊叫着做势要出去。

“不能让他逼出暴雨梨花针！”

苏暮雨拦下李凡松，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步走向苏昌河

“师兄……”

苏暮雨忽的唤了一声

苏昌河一怔，这一瞬间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

“暮雨，我做错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喘息声，让苏暮雨心头一颤。

苏暮雨阖了阖眸，压下翻涌的心绪，喉结滚动、沙哑着嗓子开口。

“这世间没用绝对的对错，只是每个人想守护的东西不同。有人想守护天下，而我、只想守护我们暗河的弟子。”

守护？！

苏昌河失神，他想起了曾经的他们。

多年前苏暮雨以卓月安之名问剑无双城，只差一步便可入剑仙，但他放弃了。

也许自当年天启城后一切就都变了

是什么让苏暮雨这么多年沉寂下来的呢？

是苏朝风的叛离、是白鹤淮的死

苏暮雨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可这两个人的离去对于他来说……

苏昌河是恨过苏朝风的

他不止一次的想，若是苏朝风没有执意脱离暗河，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也许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苏朝风若在、没人敢把心思动到他们三个身上，暗河也不必依附他人。

可饶是他们三个加一起，在苏朝风的心里也抵不过唐门的那个人。

唐门、

好像生来就是克他们暗河的！

也许，不止苏昌河这么想。

就连苏朝风、

从白鹤淮离开后他再也不敢见苏暮雨，直到这次重逢。

物是人非……

苏暮雨说的没错

从他眼睁睁看着朝风被赤王练成药人而无动于衷的那一刻，他和苏暮雨的结局就注定了。

“好，那就由你送我这最后一程吧。”

不再是阴郁、

这一瞬间苏昌河好像变回了曾经的那个送葬师

他眉眼含笑，声音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极地地狱，可见光明。”

最后一个字落，他喉间已然哽咽，眼眶泛红、带着几分认命的洒脱。

“云雾皆散，得见……明月！”

苏暮雨一字一句，话落一掌打向苏昌河的心口。

苏昌河含着笑，轰然倒地，苏暮雨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好半晌、

直到唐莲环着卓玉衡从赤王府翻出

他从未见过苏暮雨这个样子，好像万念俱灰，整个人只剩下一具空壳。

“苏暮雨？”唐莲唤了一声

夜风吹过发丝，苏暮雨回过神来，手掌紧紧攥起，踉跄一步，回首望着唐莲和他怀里的卓玉衡，声音嘶哑的厉害。

“你先带他回去吧，等我……”

顿了顿、苏暮雨仰头避开唐莲的视线，继续道。

“等我安顿好昌河，我会去找你们的。”

他没有等唐莲的回答，孤寂萧冷的月色下，他俯下身背起苏昌河，一步一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