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52.千金台之宴（下）

鼓声雷动、

声若雷霆，响彻十里

透着悲怆

萧瑟按捺着翻涌的心绪，低哑着嗓子，冲雷无桀道。

“借剑一用！”

雷无桀扬手抽出心剑，递给萧瑟、萧瑟转身剑尖在石壁上飞舞，而他朗声高喝，连同着雷无桀、千落、甚至是雪月十六子。

慷慨激昂，振聋发聩。

薤上露，何易晞。

露唏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瞩。

薤上露，何易晞。

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瞩！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三唱挽歌、

一唱───悲

二唱───怒

三唱───平安路

最后一个字落下，萧瑟眼含热泪，却仍忍着悲恸，他抬手挥散石壁上的石屑，十四个字赫然其上。

莲叶飘落登九天、浩气长存在人间

萧羽看着这一幕，面色微变、下意识回头看向他身后的龙邪。

龙邪就站在那，目光幽沉，仿佛这震天的鼓声幽怨的琴音都入不了他的耳，无悲无喜。

见此，萧羽松了口气，挑眉看着上首的萧瑟，面露不屑，心下暗叹一声。

“愚蠢！”

文武百官、四大豪商，今日的千金台不可复刻，可萧楚河居然把这场盛宴变成了葬礼。

在萧羽看来，他这个六哥实在愚蠢。

这比提剑杀去泰安殿也差不了多少

可萧瑟毫不在乎，高呼一声

“上末菜！”

末菜？

萧羽面露疑惑，喃喃道。

“按照御宴的规格菜都已经上齐了，怎么还有末菜？”

“是豆羹饭”

龙邪兀得开口

萧羽脸色猛地一变，喉咙不安的滚了滚，广袖下手掌紧紧攥起。

同样的、

这饭沐春风吃了、国师吃了、董祝吃了，在场的便没有人敢不吃。

可萧羽偏偏要做这个异类

他当然知道萧楚河祭奠的是谁、

可他凭什么要吃？

自己杀的人，现下却要祭奠他，何其可笑！

他骤然起身带着龙邪便往外走，千金台的门口，雪月十六子在那，但没人敢拦他。

只有萧楚河、

或者说萧瑟

他等的就是这一个异类！

萧瑟纵身从二楼跃下，挡在萧羽身前，一同来的还有雷无桀和天女蕊。

龙邪错身一步隔开二人，仿佛是下意识的反应，声音没有起伏却幽冷的厉害。

“你想干什么？”

萧瑟就站在那，冷着脸瞄了眼龙邪沉声问萧羽。

“为什么不吃那碗豆羹饭？”

萧羽冷笑，按了按龙邪的手腕，看着他退了步，这才昂首看向萧瑟，无谓中带着嬉笑。

“你的大师兄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天女蕊拔刀而对，龙邪动了动复又被萧羽按下。

萧瑟转过身，目光凛然、幽幽扫过躁动的龙邪，最后落在萧羽身上。

“很快你就会明白，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

唐怜月踏进房间，转过几处屏风和垂下来的幔帐，瞥了眼里间摇了摇头，径自将托盘中的各种伤药放下。

“今日感觉怎么样？”

里间的人没答，也在唐怜月的意料之中。

这孩子，本就是个闷葫芦，现下又刚醒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寡言的，唐怜月都怕他憋出毛病来。

端着药走进内里，唐怜月看着大敞四开的窗扇怔了怔，眉毛一皱、旋即挥手掩上，复看着榻上失神的人顿时火气上涌。

“你就这么糟践自己？”

唐莲半靠在床头，两颊消瘦苍白、眼窝深陷，脖子上一条触目惊心的粉色疤痕看着好似脖子断了一样。

他双眼木然，透过关合的窗扇似乎在看什么

好一会儿，唐莲才收回目光右手虚握成拳一阵咳嗽，直咳得脸都红了起来。

唐怜月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抬手去抚他的后背，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让师父担心了，弟子不孝。”唐莲忽的开口

唐怜月没理他，递过汤药看着他一滴不落的喝下，复又检查了一下身上需要换药的伤口。

收拾完一切，转身之际、唐怜月撩起幔帐兀得开口。

“小莲，卓玉衡不见了。”

唐莲面色一僵，愣了愣眼帘垂下，纤长的眼睫抖了抖留下一片阴翳。

“哦，也许回家了吧。”

唐怜月没去看他是什么表情，就这么背对着唐莲，仿佛在跟他闲话一般。

“也许吧，永安王为你治丧，他都没出现……明明走的时候说是去天启的。”

手倏地握紧、

卓玉衡去天启，为了什么？唐莲不敢想

“师父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唐莲自嘲的笑了笑

唐怜月皱了皱眉，偏头看向他，转手从腰封中拿出那页唐泽找到的纸。

唔、应该说是提魂殿手书

“唐莲，你为什么寻死、因为这个？”

唐莲脸色肉眼可见的一沉，但不等他说话，唐怜月便将那页手书置于烛火之上。

很快、被烧了个干净

唐怜月轻叹了口气，神色认真，一双眸子紧紧看着唐莲，定定道。

“唐莲，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是假的。”

假的？！

唐莲眼中陡闪过挣扎之色，最终还是凄笑着反驳。

“不、不可能！”

唐怜月眉梢一挑，语气稍微重了一些。

“这纸、这印都是真的。但唐莲，我可以保证，你父母绝不是苏朝风所杀，甚至……与暗河没有半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