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昙—叶舒窈】35

我话音刚落，殿中顿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殷婉宁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贴近我，我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窥见了曾见过的情绪。

周遭万物皆无光，只有她的那一双眼睛明亮。而就在我表面无畏与其对峙的瞬间，婉宁的视角来看——

她凝视着我精致的侧颜，叶家二娘子容貌清丽绝伦。灵动的双眸似秋水般盈盈流动，秀挺的鼻梁勾勒出端庄的轮廓，娇艳的双唇如熟透的樱桃，泛着诱人的光泽。

然而，在这姣好的面容之上，她却找不到一丝故人相似的痕迹。

但婉宁却感到这幅画面与她踏入章华宫时如出一辙。

宫外的暮色苍茫，皎洁的月光在沉滞的空气中时明时暗。如今眼前的每阵清风都化为一道无形的审判，见证着她内心深处的挣扎。

婉宁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很好，叶二娘子，既然你如此识趣，那本宫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下一瞬，数支弓弩齐齐对准了我，我心中一凛，却强自镇定下来，就在剑拔弩张之际，箫蘅缓缓步入殿内。

“好生热闹啊”。

箫蘅……

“肃国公你来做什么？”

“我奉陛下之命，护卫宫城，长公主今夜如此动用禁卫是要我把陛下请来好好审度一下吗？”

“箫蘅！你威胁我？！”

“臣不敢”。

“我看是时候告诉我的兄长成王，你箫蘅，很敢”。

箫蘅没有搭话，只是嘴角盈起一抹似有深意的笑意，危险消散，我回到席面上的时候与退出殿外的箫蘅瞧了一眼。

宴席的后半程，姜若瑶叫上那边坐着的明义堂女学生说是要出去走走赏月，我没有看月亮的好兴致，却也是对着朱红色宫墙，抑制不住心中复杂思绪，鬼使神差一走就走到了宫中最高的角楼——望月楼。从阁楼可望宫中各殿，其中离得最近，在视线南边的那座…就是自己的章华。

“叶二娘子，对这宫里的路竟然如此熟悉？从宴请的宫殿自己摸着都可以走到这里”。

夜间的冷风一吹，我窥见一片熟悉的衣角，顺着腰封向上仰视，看见了箫蘅熟悉的脸。

“肃国公，说笑了，我只是无意走到这里的”。

箫蘅目光灼灼，似是想要看透我。他轻笑一声，“叶二娘子，何必如此谦虚呢？这宫中禁地，除了内侍宫娥和各殿的主人，旁人可是来不得的”。

话里有话。

我垂首不语，心绪纷杂，近日来自己为了队伍可得魁首已然暴露的太多，本不愿与箫蘅多纠缠，可如今被他发现熟悉宫道，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正当我思忖间，头顶传来箫蘅低沉的声音。

“还真是天意呢”。

我并未接话，只是自顾自地观望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他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沁人心脾，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忍不住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皎洁的圆月高悬中天，周围点缀着点点繁星。一片银辉洒下，为这座恢弘的宫殿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不知过了多久，箫蘅收回目光，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