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12）

他这个回答，这个状态…

阿聆抿了抿唇：“…你…喝醉了？”

“没有的！”

她这么一问，青年立刻便精神地反驳：“没有喝醉…我记得的。”

他看着她笑，眸光亮晶晶的：“我记得的。”

阿聆问他：“记得什么？”

赤水丰隆便伸出手，握住她的，很小声，很小声地开口：“我记得的…”

“阿聆姑娘…”

他看着她，眉眼弯起：“…晚上见。”

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撞击在心口。

阿聆愣愣地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一时间忘记了抽回自己的手。

仿佛有某种情绪情绪…开始不太受控制了。

阿聆有点慌乱地想：…有点…有一点点奇怪。

…只有，一点点而已。

赤水丰隆并不知道自己的话惹来了少女怎样的无措。

今日好友见面，双方自然少不得喝上几杯——涂山璟有意克制自己保持清醒，赤水丰隆却是实打实喝了不少。

他们是在家中喝的，喝醉了也不怕没人照顾。

所以涂山璟没拦赤水丰隆。

当然，如果他知道赤水丰隆喝醉了还要出门…他是一定会让人少喝点的。

等到对方醉倒在桌上，他便让人把赤水丰隆扶回房间。

然后他也去客房休息了。

人还没睡着，他便听到喧闹起来的声音——是赤水丰隆的声音。

涂山璟便披起外袍出了门。

“丰隆。”

他看了看拦着赤水丰隆的侍女，微微抬手，示意对方退下，而后又看向满脸写着“不高兴”的青年，温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要出门。”

赤水丰隆皱了皱眉：“…不对，要回家。”

“说好了，晚上见的。”

涂山璟：“…”

有点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正打算再问几句，赤水丰隆却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眉心拧的更紧了：“…快要到第二日了。”

“阿聆姑娘…还在等我。”

“…不可以失约的。”

然后人就跑了。

涂山璟一愣，见退到一旁的侍女又想跟上去，便抬手把人拦了下来：“无妨的。”

他想到赤水丰隆口中的“阿聆姑娘”，微微弯起唇，温声开口：“丰隆虽然醉了，但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会派人跟着他的。”

“不过…”

他到底有些好奇，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算了。”

丰隆说了，有机会会介绍给他认识。

从别人嘴里打听朋友这方面的私事…总是不太君子的。

若想知道，自然还是该询问丰隆。

时间回到现在。

赤水丰隆酒品很好，即便是因为醉了有些迷糊，也不至于就不清醒了。

他看得见少女此刻，与平日里不一样的表情。

也看得见，少女敛眸的阴影之下，微微抿起的，娇艳饱满的唇形。

他就那样看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盯着阿聆姑娘的眼神是怎么样的，但…他也垂了眸，抑制住自己的视线。

他感受得到。

现在的自己，很可怕，很贪婪，很…

很什么呢？

阿聆没管。

她冷静下来，抽回了手，抬眸看向赤水丰隆：“…我记得…不过，丰隆公子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好。”

青年敛着眸，姿态看上去很乖。

阿聆便轻声开口：“…天色不早了…丰隆公子…”她想了想，转过身去拿了个瓷瓶：“…我没准备醒酒汤，你就用这个吧…也有醒酒的效果，现在回去，早点休息。”

叫他回去…

赤水丰隆心里有点不乐意，但是理智让他把东西接过来应声：“好。”

听阿聆姑娘的。

…

屋内，门窗紧闭。

光影灼灼，浮浮沉沉，徐徐燃烧的檀香漾起袅袅的白烟。

雪白的床幔轻轻飘动。

他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眼神迷蒙，却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看见熟悉的，微微张开的红唇。

视线再往下，雪白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还有…

他只感觉眼睛被烫了一下，但那张面容却是愈发凑近，少女素来温淡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丰隆…”

“丰隆公子？”

现实的声音与虚幻交叠，赤水丰隆猛地惊醒。

他想起刚才的梦境，整个人的脸色又红又白。

可他来不及做其他的反应，因为少女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丰隆公子？”

与之一起的，是一阵扣门声。

阿聆姑娘还在院子外。

她是个很有礼貌的姑娘，不经过别人的同意，是不会踏足别人的领域的。

一般情况下，阿聆的脾气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好的。就比如昨夜那种事，赤水丰隆未经过她的同意就进了她的院子，她也不会觉得生气。

因为是朋友。

而且，是有原因的。

阿聆总是很宽容的。

若是可以，她也不是不愿意照顾人…但昨夜的情况实在是太不对了…她总是信任自己的直觉的，所以并没有提出要照顾赤水丰隆的话来，只是让人自己回去休息。

她现在过来，是想看看赤水丰隆的情况。

然而扣门，却并没有人应。

这是第二声。

没有人回答，阿聆便打算扣第三声。

但下一瞬，青年带了点慌乱的声音率先响起：“阿聆姑娘，我在！有…有什么事吗？”

声音中气很足，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阿聆松了一口气，而后开口：“没什么事，只是想来问问…丰隆公子现在难受么？”

这个问题成功把室内的赤水丰隆给问住了。

他现在难受么？

说实话，很难受。

不过并不是因为宿醉，而是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聆姑娘——他之前一直都把阿聆姑娘当成朋友的！

可是…真要把人当成朋友，是不会做那种梦的。

赤水丰隆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所以说，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把阿聆姑娘当朋友。而是…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阿聆不免有点担心：“…丰隆公子，你还好么？”

赤水丰隆无声叹了口气，而后扬声冲着声音的来源道：“阿聆姑娘放心，我没事，只是想先梳洗一下。”

…要有事的，可不是他。

赤水丰隆如是想：…是阿聆姑娘，你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