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126)
“王子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沈归楹眉眼从容，声音含笑道：“我自然是为了同王子，谈一笔交易。”
“除此之外，也为了我阿姐。”
“王子方才那般怀疑，不也正是因此么？”
“你并不相信，我仅仅是为了阿姐来的。”
“那么如你所想，我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我阿姐来寻你，更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她自己。
沈归楹这么说，大月王子几乎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怎么可能。
这位昭阳公主若说是单纯为了乐阳长公主而来，他是绝对不信的。，
如今对方这么说，他倒是安心了不少。
“昭阳殿下说笑了。”
面上笑意真实了几分，大月王子笑意盈盈道：“你们姐妹情深，我哪里会不相信呢？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殿下说与我合作…”
他看着沈归楹，饶有兴致的语气：“…你，要同我合作？这在你们大乾，应当算作…通敌叛国？”
“这可不是合作，只是交易而已。”
沈归楹摇摇头，声音很轻：“王子，合作，与交易，是不一样的事情。”
“再者而言…什么通敌叛国，王子觉得，我会在意那些？”
“大乾皇室待我好之人不过尔尔，而且，那一滩淤泥，我可一点也不喜欢。所以，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些外人的声音呢？”
“我所求，只为自己，不在乎他人。”
“那长公主殿下呢？”大月王子听了她的话，沉默一瞬，而后笑着继续道：“…昭阳殿下，这时候，就不在意长公主殿下了？”
“…我为她来此，怎么说，也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沈归楹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冷冷道：“…若真说起来，阿姐对我的帮助，也远远称不上‘救命之恩’，这一次，就当我还了她的恩情。我们不亏不欠，那么接下来，我自然要为我自己谋划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能在为自己谋划之前想到阿姐，就已经很好了。”
她说着看向大月王子：“王子说呢？”
“…当然。”
大月王子盯着沈归楹半晌，而后笑了起来：“昭阳殿下说的，当然没错。”
“只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殿下。”
“你既然说不在乎长公主殿下，那为何要带着边境大军，对我们苦苦相逼呢？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王子这般说，可就是蠢了。”
沈归楹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我再怎么说也是大乾的公主，我可以和王子交易，但那是暗地里的事情。明面上，我自然不能对大月有任何的纵容…看起来，这似乎于大乾的大局不利，但谁不知道我与阿姐姐妹情深？我为了阿姐如此，别人不会说什么。”
“这叫做，事出有因。”
“但我若是对大月有什么放水之举，那便叫做，通敌叛国。”
“怎么，王子，难道不想要一个好名声么？”
“…昭阳殿下骂的是。”
大月王子打量了一会儿沈归楹的表情，而后慢慢笑起来：“是我想岔了，不及殿下思虑深远。那么，敢问昭阳殿下，打算与我们大月，做什么交易？”
“不是大月，是你。”
沈归楹才不进他的坑，直接挑明了说：“王子，你可代表不了大月。”
“但我想，我们的交易，可以让你成为代表大月的人。”
“只是不知道，王子，愿不愿意一试了。”
这话一出，大月王子的脸色，登时冷凝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两人才算是真真正正开始谈判了。
另一边，云宿已经找到了沈芷衣所在地。
从和亲的消息传出来，沈归楹就一直留意着动静——尤其是开始挑选送亲之人，她便直接让自己的人混进了送亲的队伍之中。
不管之前的计划成不成，沈芷衣会不会去和亲，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然，因为大月王子的虐杀，送亲的人，已经没剩几个了。
但大月王子再怎么是蠢货，也知道，沈芷衣身边必须要有人伺候。
他必然不可能把人杀干净。
当然，若是杀干净了…也没事。
因为…大月迎亲队伍里面，也有她的人。
不过，她倒也没想到，大月王子会把所有人都给杀了。
这一遭，她可是损失惨重。
但是没办法，事情不可能一直按照她的意愿来发展。
人命是没法弥补的，所以…
沈归楹抬眸，看着大月王子，笑表情漠然地说明自己的计划。
这种损失，只能用鲜血来清洗。
云宿出现在营帐的时候，沈芷衣差点没尖叫出声。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什么，硬生生将声音压了下去。
大乾人和大月人的区别还是挺明显的，她看得出来，云宿是大乾人——对方如今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营帐，总不可能是大月派来的。
但是沈芷衣也没放松警惕。
她捏紧藏在袖口里的簪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宿，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来。
云宿倒是不避讳，直接说明来意：“长公主殿下，属下是昭阳公主的人。殿下如今正在与大月王子周旋，现下是离开这里的最好时机。”
沈芷衣想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但对方显然也知道她的顾虑，继续道：“殿下说，她还等着长公主与她一起过生辰。”
“她的生辰，没有几日了。”
……
她还身在敌营，就派人带走沈芷衣，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但是沈归楹并没有多害怕。
因为她不会让她自己落入险境。
谢危和燕临，也不会让她落入险境。
大月王子虽然已经有七八分相信沈归楹说的交易是真的，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但他深知，大乾人，是不可信的。
尤其是如沈归楹这般，他不了解底细的大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