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34)

“看来被我猜中了。”

吕显心里高兴,“嘿嘿”一笑,正要问些细节,谢危便直接让剑书送客了。

吕显:“…”

得,还不乐意听人说实话。

虽然被赶了出去,但吕显心情还是很好的,以至于当天回去,他铁公鸡拔毛,高兴得自掏腰包买了一坛子金陵春回幽篁馆。

伺候的小童惊呆了:“您发烧了?”

吕显倒了一盏酒,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只道:“恶人终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哈哈哈…”

若是有一天谢居安被拒绝就更好啊。

他悠悠地想着。

小童:“…”

本还担心他是不是病了的小童,现下确定他只是日常发癫,不由得嘴角微抽,默默把门带上了,干脆留他一人在屋里傻乐。

王重这人沈归楹讨厌的紧,所以夜里,她便直接派人给谢危送了信,说明此事。

她要让王重滚蛋。

但是这件事情自然不能由她来提,她也不想让自己的人对上此时的薛家,自然还是找谢危最好。

谢危哪能不知晓她的心思。

…白日里对他怎么都不满,如今倒是指使起他做事了。

谢危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不过他也不喜欢王重此人,再加上她也不喜欢…那么,寻个办法把人解决,也不是难事。

今日照常上课,不过很不巧,又是王重那老家伙的课。

姜雪宁虽然不喜欢这个老家伙,但她总不能日日逃课,是以今日便也坐在座位上没有打算做刺头。

不过因着昨日那件事情的缘故,王重显然很不喜欢姜雪宁。

是以上课没多久,他便寻了个理由,惩罚了姜雪宁——用戒尺打了她的手心。

更烦人的是,这狗东西,今日教的还是《贞礼》。

谢危的效率未免太不行了。

沈归楹如是想着,眸光不由得冷了冷。

沈芷衣也气愤不已,等到下学之后,她替姜雪宁上了药,越想越生气,便打算去寻自家母后说是要把人赶出宫去。

因着自家楹楹去只有可能受欺负,沈芷衣便也没带沈归楹。

沈归楹接下沈芷衣的活,替姜雪宁上药。

姜雪宁:“…”

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虽然尽力掩藏,但声音里还是不免透露出一点小心翼翼来:“不麻烦殿下了,我没事的…而且,这些交给宫人们便好了。”

此刻殿中只有她们二人。

姜雪宁只感觉更紧张了。

沈归楹弯起唇角,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只是轻声道:“宁二姑娘方才对阿姐可不是这番说辞。”

“莫非…宁二姑娘看不上我?”

姜雪宁:“!!!”

这话可不兴说!

姜雪宁只感觉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臣女不敢!”

“只是…臣女手上已经上好药了,因此才觉得…还是不麻烦殿下的好…”

“我当你是朋友,替你上个药而已,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沈归楹如是说着,放开了她的手:

“不过,既然宁二姑娘的药已经上好了,我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宁二姑娘好好养伤吧。”

少女如是说着,冲她露出一个熟悉的,漂亮的笑容来:“不过,提示宁二姑娘一句。”

“你所受的针对,可不是偶然。”

虽然沈归楹很想把事情全都挑明,看看姜雪宁的神情,但是,还不至于。

不至于这么早。

有意思的人,自然要多相处一番。

她自仰止斋离开,走到路上,倒是碰见了几日未见的燕临。

自那日说开后,燕临倒是没有再找过沈归楹了,所以这几日,两人都不曾碰过面——对于这一点,沈归楹并不意外。

今日碰见,才算意外。

少年穿着天水蓝长袍,身形颀长而挺拔,纵然此刻没有跃马驰骋,朗眉星目间也自带几分飞扬炽烈。

只是一错眼看到她时,眸底竟黯了一黯。

燕临忘了自己正在说什么,也忘了接下来想说什么,连站在他身边和面前的许多人都像是消失了似的,满心满眼只有前方那道倩影。

沈归楹面不改色走了过去。

燕临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旁还跟着沈玠,还有其他几人。

沈归楹扫过去一眼,除了沈玠和燕临两人,她只认得出来一个才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乃是宗室之中的延平王。

“楹楹。”

看到沈归楹,沈玠显然很惊喜:“你这是…?”

其他人则是纷纷朝沈归楹行礼。

沈归楹点了点头,让他们不必多礼,这才回答了沈玠的问题:“我从伴读那里过来…王兄这是…?”

“我们去寻谢先生。”

这次回答她问题的是延平王:“昭阳姐姐,我们好久没见啦,燕临哥哥最近也不往别的地方跑了,你们是不是也很久没见啦?”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了然而揶揄地笑起来。

燕临喜欢沈归楹,但凡是在文昭阁念书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所以这时候他们才会调侃地笑。

唯有燕临和沈玠没有笑。

分明见着她是这样的欢喜,可延平王一句话,便将他拉入无底的深渊,让他觉得眼前的少女分明站在面前,却好像天边的云一样遥远。

一袭蓝袍的少年,肃然了一张尚显青涩的脸,只道:“延平王殿下勿要玩笑,我与昭阳公主不过玩伴,私底下也就罢了,若胡言乱语传到家父耳中,累我一顿打骂是轻,坏了公主清名是重,而且,临孜王殿下也在此处,是以,还请殿下慎言。”

年纪不大的延平王顿时愣住。

沈玠都没反应过来。

沈归楹则是面色平静地看着燕临,沉默着没有说话。

燕临也望着她,那目光极其认真,仿佛看一眼便少一眼似的,要将她往心上刻。

分明有个地方破了开,在淌血。

可他却弯起唇来,向她笑:“延平王殿下年少,言语无忌,还望公主殿下勿怪。”

沈归楹很清楚他这是为什么。

勇毅侯府危在旦夕,燕临既已知晓,又真心爱重她,便不会再由着自己往日少年心性,也不会再巴不得叫全天下都知道他喜欢她。

相反,他要撇清与她的一切关系。

不愿让她受牵连,也不愿坏了她的名声。

很让人感动,可以沈归楹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一如既往含笑镇定:“无妨,我不介意。”

说完这句,她偏头朝沈玠道:“王兄,我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沈玠自然怔怔地点头:“好。”

“那楹楹,我待会儿再去看你。”

沈归楹微笑点头。

等到沈归楹离开,一时间,众人都不免有些茫然。

沈玠看了会儿燕临,然而少年只敛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默了默,到底也只是开口道:“不是要去寻谢先生吗?”

“我们快走吧。”

燕临并不说话,垂了眸便往前走。

与他同行的几人倒没怎么察觉出他的异样来,虽然都觉得燕临最近沉默的时候似乎有些多,但看起来却比以往更为稳重,隐隐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有一种渐知世事的成熟。

所以都只当他是冠礼将行有所改变,并未多想。

沈玠则是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眉心不由得皱紧了。

一行人到时,谢危正在偏殿里,两道长眉微微拧着,仿佛在想什么棘手的事情。

不过众人通传后进来时,已面色如常。

手指间轻绷着一根墨线,他转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延平王旁边的燕临,只问道:“怎么都来了?”

众人都不说话。

有谁站在后面踹了延平王一脚。

延平王立时没站稳,往前踉跄了几步,一下露在谢危的视线之中,闹了个大红脸,有些腼腆地开了口道:

“是、是学生前几日听先生讲了策论,回去之后家父要学生以进学为题作论,学生这两日秉烛悬梁,勉强凑了一篇出来,却不知好坏,想…想请先生掌掌眼,再,再拿回家给父亲看。”

后头众人都窃窃地笑起来。

延平王恼怒:“笑什么!今天笑明天就轮到你们!”

燕临也略略地一弯唇。

只是笑完了,那种黯然非但没散去,反而浸得更深,他本也该同延平王这般,带着点年少不知事的莽撞,然而如今不能了。

谢危一听就知道延平王这是怕写得不好回家挨骂呢,是以也笑了一声,倒是宽厚模样,道:

“延平王殿下这几个月来功课都很不错,同龄人中学业也是首屈一指,便是写得尚有不足之处,想必令尊也不会计较。”

“不过殿下既然已经亲自来请,谢某也好奇殿下近来的长进。只是这奉宸殿乃是两位公主殿下进学之所,你们许多人在这儿却是不便,还是转去文渊阁再看吧。”

众人都道:“是。”

延平王也立刻面露喜色,连连道:“有劳先生。”

谢危随手放下了指间绷着的墨线,只道自己还要在偏殿中略作收拾再走,让众人先去文渊阁,他随后过来。

众人便嬉嬉闹闹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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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糖:可怜的数据。

宿糖:今天出去玩的好累,要早点睡哇。

宿糖: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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