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扭转乾坤
舞阳大殿内气氛怪异,最高处代表了至尊宝座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少年,少年面前横着一帘珠帘,让人看不清相貌,却能透过珠帘,看见那人慵懒又有些放纵的靠着椅背的坐姿。
在这殿下左右,分别坐着五位权高位重的权臣。他们的姿态各不相同,有的端庄严谨,如优雅的鹤;有的随性散漫,如悠哉的狐;有的则高傲自大,如自负的狮子;还有的则轻蔑地翘着二郎腿,像只孔雀,仿佛对谁都不屑一顾。
半个小时的对峙,空气仿佛在凝固,高位上的少年率先开口,声音温温吞吞不疾不徐,如同没睡醒的猫儿一般慵懒。
灸舞:布老真是好手段。
灸舞:假传圣谕、欺君罔上,本座差点以为你才是盟主。
布极道:盟主何来此言?
被称作布老的人自满一笑,眼底满溢着轻蔑,撇了眼高位上没有半点盟主威严的少年。
布极道:替盟主分忧,是老臣身为铁克禁卫军统领,还有副盟主的分内之事。
灸舞:没记错的话,铁克合众联盟现在应该姓灸亣长荖,而不是布吉吉尔,布老觉得本座说的对吗?
布极道:铁时空自然是盟主的铁时空,铁克联盟自然以盟主马首是瞻,但为臣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铁时空着想。
布极道:古拉依尔家族助纣为虐,为恶多年,如今只剩下那么一个孽障,若是不在此等时机置于死地,让他继续逍遥法外,等到他恢复异能之时,对铁时空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灸舞:古拉依尔·阑陵王的事,本座早有言在先,此事自有定夺,你先是置本座命令于不顾,后又私自下令假传旨意,似乎不妥。
布极道:盟主是在质疑老臣的决定吗?
布极道:当初臣辅佐老盟主之时,亲自审批的政务,比你这毛头小子吃过的米还要多,怎么做才最好,老臣比盟主你更清楚。
布极道也不正眼看他,趾高气昂的仰起头,一派唯我独尊。
灸舞轻笑了一声,微微摇摇头,语气中流露出无尽的好笑。
灸舞:虽然元老摄政已经是过去近百年来的常态,可如今是我灸亣长荖·舞的天下,即便是副盟主,也该多加收敛才是。
灸舞:何况本座还没死,你就急着越俎代庖,吃相未免会有些难看。
灸舞:何况假传圣谕本就是死罪,布老却以身试法,想必是没有把本座放在眼里了。
灸舞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身体突然一歪,倚在扶手上。他一条腿顺势撑起,踩在座位边沿,单凭姿势,真真是像极了一个昏庸无道的帝王,只知玩乐,不务正事。
布极道:呵,盟主你怕是不清楚当下局势,才敢这么大言不惭吧。
布极道:老臣可以跟你讲讲,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布极道:老臣家族世代身负辅佐之责,如今更是手握兵权,可谓系铁时空命脉于一身,如此重责大任,替盟主分忧的任务自然义不容辞。
布极道:何况盟主尚且年幼,少不更事,担不起这铁时空的重担,若决策稍有差池,必将葬送铁时空数千年来的基业,臣忠肝义胆,岂能坐视不理。
灸舞:好个义不容辞,好个忠肝义胆,这么说到是本座不识抬举了,你非但无罪,反而是本座心胸狭窄,无能又昏庸。
布极道:盟主年轻,有些事看不清楚,不怪你。
布极道:只是臣如此苦心竭力,却遭盟主这般,实在心寒啊,难道盟主真的非但不赏,还要降罪吗?
布极道以元老身份而自视甚高,又有些个权利在握,并不把盟主看在眼里。何况如今的盟主之位形同虚设,他才是权利最高的人,在这乳臭未干毛头小子面前,他也感受不到任何压力。所以说起话来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人以为他才是老大。
灸舞依旧不动声色,他慢条斯理地摆正身形,唇角依旧噙着那一丝丝的笑。他的神情温和而静谧,似乎任何嘈杂的声音都无法打扰他的思考。这让其他四位老臣有些摸不着头脑,探不清这位年轻人的虚实。
布极道此等行为,已经摆明了是有不臣之心,盟主的处境等同于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可他却还能如此镇定,只怕这小子不是真傻,就是装傻。
相比布极道战士家族出身不善谋略这一点来说,另外几位可都是文臣,所以要狡猾的多,观事情可能并不单纯,所以纷纷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灸舞也不急着动他们,毕竟功高震主的事古往今来并不少见,处理起来自然急不得。
灸舞:赏,当然要赏!
灸舞:为铁时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本座岂会不赏,但心术不正,作奸犯科之辈,也需严惩不贷。
这话一出,底下的几位都有点坐不住,不过反应最大的还属布极道,他猛地拍案而起,瞪着双怒目,死死的盯着灸舞,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布极道:盟主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有些话说得,有些话却说不得,当心不要祸从口出,伤了圣体。
灸舞:多谢布老提醒,本座只是有一事不解而已,想要你帮忙出谋划策,连累布老这么激动,看来是本座的不对。
布极道:……
布极道一愣,心道小孩子就是心性不定,说话做事总是对不上,到底守不住铁时空的基业,还不是得靠他。
布极道:说来听听,什么事让盟主如此烦心?
灸舞:昨夜本座接到一封密函,里面所写实在令本座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布老批阅一番,指点一二?
布极道:哈哈哈,盟主有此心,微臣深感欣慰,但臣近来身体不适,行动受限,烦请盟主亲自给微臣送来。
布极道像只开了屏的孔雀,下巴快仰到天上去,说着身体不适,却大摇大摆的甩开衣摆,一屁股坐下,等着人来伺候似的。
众人:布极道,你还真是大胆,盟主何等身份,你竟敢让盟主屈尊降贵给你跑腿。
老谋深算的狐狸总是独来独往的,既没有盟友又没有永远的敌人,所以当布极道过于放肆的时候,出于表面还是要有人说句‘公道话’的。
灸舞轻笑一声,并未动怒,毕竟这几个老家伙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气,他不知气死多少回。
灸舞:既然身体不便,就不用起身了,可要坐稳一点。
布极道:多谢了。
布极道耀武扬威的放下二郎腿,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裳,好不悠闲,一幅唯我独尊的做派,并挑衅般看了看其他四人,只等高位上的人走下来对他谦卑有礼的呈上密函。
起身后,灸舞轻轻掀起珠帘,目光停留片刻,随后他放下帘子向前两步,凝视着下方,蓦地敛起笑意,脸上露出了沉霜般的阴鸷。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中汇聚,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安静而强大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旋即便听到信封被甩在地面发出的一声脆响,异能掀起的波动,犹如一阵狂风般呼啸而过。
几人心中不由得大惊,似乎并没有想到,这小盟主将大半异能用于维护铁时空防护磁场,居然还能有此威慑,当真是小瞧了他。
可布极道却没有思考太多,只是被灸舞羞辱性的举动激怒,当下就要大发雷霆。
布极道:灸舞!
布极道:老子在铁时空开疆扩土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见不着世面,我劝你不要把我惹急了!
灸舞:沉住气嘛,这么暴躁,好像本座不懂尊老一样,好戏,在后头呢。
布极道气的青筋暴起,恶狠狠瞪了灸舞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强忍着怒火准备起身去捡信封,却突然被不知哪里冲上来的西城卫队员按回椅子上。
紧接着殿后走上来一人,在灸舞身后立住,虽然面罩遮面看不出容貌,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寒意,加上他高挑挺拔的身形往那里一站,顿时让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四个人安分不少。
灸舞懒散的勾勾手指,两名西城卫手上的力道就重几分,随后他双臂环胸,静静的看着布极道发狂。
布极道:你们——放肆!
布极道:瞎了你们的眼,看清楚我是谁,老子是铁克合众联盟副盟主!是铁时空元老重臣,铁克禁卫军的大统领!当心你们的狗命!
布极道:还不放开!
两名西城卫队员不为所动,依旧目不斜视,死死的捏着他的肩膀。
布极道几番挣扎都无法挣脱,最后没了力气,气急了也只能干瞪眼。
灸舞:布老身体不适,还是坐着吧,不必起身。
布极道:你!
布极道还想说什么,却被灸舞一个歪头凝视震在当下,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眼前这个小盟主眼里凝聚的杀气,快要催断了他全身的经络。
见他老实下来,灸舞才露出单纯可爱的笑容,再次勾勾手,对身后的人下达了一个指令。
灸舞:去把密函拿给布老。
冷冷站着的人,终于有了神韵,微微颔首毕恭毕敬。
随后他信步走下高台,一步步接近布极道,最后停在地面那封信旁,垂眸睨视着此刻低着头有些狼狈的布极道,面无表情的用脚尖将信封踢到布极道的视线内。
此等奇耻大辱,气的布极道又扑腾几次,无奈西城卫训练有素,他一个不上战场多年的人,无从抗争,只得忍气吞声的弯下腰捡起来。
拆开信封一看,布极道顿时脸色惨白,原本的盛气凌人也都消失不见,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灸舞:布老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布极道:……
灸舞:暗中结党、勾结魔界、豢养叛军、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藐视上命,桩桩件件证据确凿,接下来,你不会是想逼宫谋反吧?
布极道:…我……我!
布极道:污蔑,这是污蔑,盟主明察,臣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不臣之心,盟主明察!
灸舞:明察?
灸舞:你就不怕,本座越查,你的罪就越重?
灸舞看似平和,眸中却蕴含着寒气,不容忽视的气场和凛然的态度,令人心悸。而在这个事件中勉强算的上是局外人的四个人物,则显得异常忐忑,缩头缩颈,不敢发声。
听灸舞这意思,想必手里已经捏了很多他的罪证,布极道深深吸了口气,干脆不装了,猛地使用异能挣开西城卫的禁锢,大甩衣摆站起身来。
布极道:灸舞小儿,现在我尊你一声盟主,你便有一刻安稳,若是我叫够了,你可就没有今天的悠闲日子过了,别逼我把事做绝!
灸舞:哦?你果然想弑君篡位?
布极道:不妨一试。
布极道眼神一暗,忽冷笑声,抬手拍了拍。
布极道:来呀,铁克禁卫军何在,联盟内部有人妖言惑众,蛊惑盟主,致使盟主心神错乱神志不清,无法执政,西城卫借此以下犯上,弑君夺权,本统领顺应天意铲除叛逆,还白道太平!
一阵寂静,四周并未来人,布极道匆匆环顾,再次拍手叫人。
可随着他不死心的又尝试了几次,依旧风平浪静,连只苍蝇都没能飞的进来。
布极道:人呢?!
布极道:都死了吗!还不攻进来!!
灸舞:你是说,被你派来埋伏在大殿外,监视本座的暗卫?
灸舞:还是你来的时候,驻扎在不二宫外的军队?
布极道:你…你怎么知道!
灸舞:哦,不好意思,他们——还真都死了。
布极道:你…你说什么?
灸舞:你真以为本座好吃懒做,除了运行铁时空的防护磁场外,就无所事事了吗?
灸舞:从本座上任那日起,你的一举一动本座都一清二楚,可本座要干什么你却一无所知。
布极道:灸舞你——
布极道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小盟主还能翻了天,一时急火攻心眼根子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终是他太过看轻了小盟主,不知他实则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从前只道他不思进取,却没看破他的伪装,如今到底是老谋深算败给了天才少主。
尽管他内心充满了不甘,但事实上,此刻的定局已成为事实。他败了,而且是惨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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