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八

他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引来同党的一片叫好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殿中的歌舞声渐渐停了，宫女们流水般送上最后一盏用以醒酒的清茶。

气氛，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张纶端起茶杯，正要再说几句场面话，为今晚的胜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却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紧接着，腹中如有利刃在翻搅，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猛地攥住了他的五脏六腑。

万能：张纶：呃……

他捂着肚子，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他想呼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止是他，夏竦、以及所有参与了“逼宫”的官员，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一个个捂着肚子或喉咙，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紫色，口角开始溢出混合着酒食的黑血。

万能：酒……酒里有毒！

终于，一个尚有余力的年轻官员惊恐地尖叫起来，打破了这恐怖的寂静。

大殿瞬间大乱，有人想往外跑，却一头撞在了不知何时已经关闭的殿门上，门外，手持利刃、甲胄森然的禁军武士如同雕像般林立，眼神冰冷。

高坐上首的刘娥，缓缓地、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她脸上的疲惫、感伤和落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漠与审判。

她缓缓站起身，锦绣凤袍的裙摆拂过地面，悄无声息。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嚎求饶的众人，就像在看一群即将被碾死的蝼蚁。

关思罕：吵什么？扰了哀家的清净。”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钢针，精准地刺入每个人的耳朵。

张纶挣扎着抬起头，他因为剧痛和缺氧而凸出的眼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万能：张纶：你……你好狠毒的心！你……你竟敢……在宫中屠戮朝廷重臣！

刘娥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嘲讽和鄙夷，

关思罕：张御史，本宫倒是想问问你。黄河决堤，你们勾结粮商，囤积居奇，意图饿死数十万灾民，动摇国本，那时你们的心，狠不狠毒？辽人叩关，你们力主议和，想用我大宋将士的尸骨和百姓的血汗钱，去换你们的苟安和利益，那时你们的心，狠不狠毒？如今，更是结党营私，威逼君上，意图颠覆朝纲，废黜新法，那时你们的心，又狠不狠毒？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华美的绣鞋踩过光滑的金砖，踱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张纶面前。

关思罕：本宫给过你们机会。一次，又一次。可惜，你们不懂珍惜。在本宫这里，从不做选择题。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为别人安排好上路的后事，那今晚，本宫也为你们安排一场。

她缓缓举起自己面前那杯没有动过的酒，对着殿中一张张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极度扭曲的脸，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悲悯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