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七

杜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微光，她凑得更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万能：杜夫人：娘娘，如今官家病体沉疴，太子年幼。若能……若能揭穿她的真面目，拨乱反正，将来这天下，这后宫，还不是您……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暗示，已经不言而喻。

送走杜夫人后，杨妃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并迅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她想起了自己的一个远房表兄，名叫杨崇勋，此人正在河北定州任职都虞侯，专管边境巡防。

她更知道，这个表兄为了中饱私囊，暗地里与辽国那边的一些部落首领，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走私贸易往来。

万能：杨妃：一条船上的人，才最可靠。

杨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她研开墨，写下了一封密信，信中没有提及任何谋逆之言，只说自己身染重病，思念亲人，盼表兄能寻几位“关外神医”，星夜入京为自己诊治。

而“神医”二字，被她用笔尖重重地点了一个墨点。

这是他们杨家内部约定的暗号，“神医”，意为“死士”。

夜，深了。

一轮残月挂在天际，给巍峨的宫城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银霜。

坤宁宫内，刘娥正准备歇下。

心腹宫女李月正在为她卸下最后的钗环。

一切如常，但刘娥的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

垂帘听政以来，她每日如履薄冰，这种对危险的直觉，已成本能。

关思罕：今晚外面的宿卫，是孟轩的人吗？

万能：李月：回娘娘，正是皇城司的孟都指挥使亲自安排的，都是最得力的‘铁卫’，您放心。

刘娥点了点头，稍感心安。

孟轩是她一手提拔的寒门将领，忠心耿耿。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异响，像是夜枭的翅膀拂过窗纸，但又带着一丝沉闷。

紧接着，万籁俱寂。

太安静了。连原本应有的、巡夜太监轻微的脚步声和咳嗽声，都消失了。

刘娥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她与李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有变！

刘娥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把抓住李月的手，用近乎耳语的声音，下达了一连串急促而清晰的命令。

关思罕：快！老办法！我去缸里，你弄乱床铺，然后去敲那个花瓶！记住，就一下，然后立刻躲到屏风后面去！

李月脸色煞白，但长期的训练让她克服了恐惧，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娥迅速提起裙摆，藏进了寝殿角落那个用来存放冬季取暖银骨炭的巨大鎏金龙纹陶缸里，屏住了呼吸。

李月则手脚麻利地将被褥在床上堆成一个人形，然后快步走到靠窗的一个多宝格前。

那上面，摆着一个看似普通，实则底部经过特殊处理的钧瓷花瓶。

几乎就在同时，寝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手中的辽式弯刀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幽蓝的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