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枕万梦（三十九）他本是主角。

　　如果已是绝境，那我便徒手，劈出一条生路来。

　　阿笙，你看着。

　　我是你一手造出来的阿曜，天底下，哪里有我不敢做的事呢。

　　云曜唇角微勾，这时的他，已拥有了两生的记忆。方才同多年后的自己相见，那一刻，自己身体已近枯竭，油尽灯枯之际，心里却只流转着一个念头。

　　与阿笙再见一面。

如果知道，那会是最后一次见到姐姐，该同阿笙好好地，珍重地道别的。

　　往事如流星般闪过，转瞬之间，他便已通晓，这个世间运转的一切法则。

　　“在下身处的这片江湖大陆，一草一木，皆出自你的手笔，更有甚者，花木何时盛开，何时凋零，皆由你等一手写就。花如此，人亦如此。”

云曜深深吸了口气，眸光望向辽远的虚空，此刻，并未有任何声音回应他的话，可他分明知晓，他们听的见。

　　“万事万物，一岁一枯荣，兴盛衰败，皆是定数。而这个世界之人，不仅生死有命，就连喜怒爱恨，皆是一早定好。你等执笔写下戏文，我等为戏中人，被操控，被牵制，这一场场戏，不过是为了，让看客们，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戏台子已搭好，一个又一个戏子登台演唱，可总有人，不甘受控，在戏文之外，挣扎着索要自己原本的命运。”

“这场宏大的演出，怎能毁在几个无足轻重之人的手里，于是，挣扎之人被一个个修正，一切重回正轨，戏罢，帷幕落，看客尽兴，你等获利，仿佛一切皆大欢喜。除了被牺牲掉的，这个世界里戏子的自我，你的世界里谓之的自由，一切看似极好。”

　　云曜缓缓说完最后一个字，仍然没有听到回答。

　　“老板，让我把他传送回去？”组长抹了抹汗，点头哈腰地凑过来。

　　“慢着。”

　　微微怔住了，开发组的人也愣住了，这还是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却冷酷无情的boss吗？

　　boss望向屏幕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是一种狂热的欣赏，他颤抖着指尖，终于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而虚空之中，陡然传来一道声音，不辨男女，却沉稳厚重，那声音仿若来自天际，云曜却知晓，这分明来自宇宙的另一端：

　　“你并非无足轻重的人。”

　　少年长身玉立，身姿傲然，他一贯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可这一刻，内心仍泛起波澜，心里盘算起来，与他对话之人，究竟是谁？在阿笙的世界里，究竟掌握了多大的话语权？

　　“云曜，你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你是何人？”少年平淡开口。

　　“你方才，唤我们这个世界为造物主，那我，便是造物主的王。”那声音平稳，说出的话，却透露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少年垂下眼睑，这一局，他终究是赌对了。

　　“云曜，你秉性聪慧，天赋卓绝，这一切，都出自于我，给了你最好的命格，你果然不出我所料，成为这片江湖里最耀眼的英雄，最出色的少年！”

　　“阁下形容的最好命格，是出生同亲生父母失散，自幼同亲生姐姐自相残杀，作为天命孤星亲眼望见至亲至爱逝去，身死魂消之际，亦不敢留下自己半分血肉的命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