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春不归(二)更正确，就意味着更好吗?

身畔陷入长久的静默，良久，直至茶盏氤氲的雾气将少女的脸庞掩盖的并不真切，裴擒虎才听得少女颓然嗓音。

"确有法子，但……我放弃了。"

眼见裴擒虎蹙眉，阿笙不禁道:"你这个表情……让我想起一个人。"

裴擒虎:"谁啊?"

阿笙:"我娘。"

裴擒虎:……

施离笙在天魔教的时候，除了和一众美人关系甚笃外，就是和裴擒虎关系最好了。

此刻对着裴擒虎的脸，油然而生一种见到娘家人的感觉。

阿笙叹了口气:

"裴护法，你可知，人生有很多道路，有时面对道路的分叉口，你总会为自己做过的选择后悔万分，似乎没有做的选择，没有走的路才是更正确的。"

倘若时光重来，她同样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顾忌乔瑜而放弃复活阿曜的机会。

小乔于她而言只是个游戏角色，可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她早已不能用当初的眼光来看待他们，她已经把他们都当作了活生生的人。

他们的喜悲，同样需要被尊重。

她也不知怎的，忽然生了倾诉欲，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包括她去刺杀周瑜，遇见小乔，最终放弃……

这一切说出口后，她好似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看着少女坠入忧伤的静默，裴擒虎却似有所觉，微微一笑。

"更正确，就意味着更好吗?"

"阿笙，你不必自责，你身上的这份纯善，一直是……教主心中最珍贵的。"

阿笙看着裴擒虎的眼眸，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温柔神色。

她忽然意识到，裴护法，从未如同天魔教的其他人一般，唤过自己夫人，而是一直唤自己阿笙。

世上有一种女子七窍玲珑心，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的意思，还有一种女子全身上下心眼子不超过一斤，别人对她有意都得挑明到脸上才能看出来，阿笙一直是后一种。对于这种情况，心里暗骂一句裴护法委实没大没小也就罢了。

窗外乍然响起簌簌风声，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虎哥，谁来了?"

一个淡粉衣裙的少女，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轻轻撩开竹帘，她身姿曼妙，看见施离笙，女子大喇喇开口:"虎哥，这是哪里绑来了个闭月羞花的美人儿?"

裴擒虎站起，面上多了几分羞窘，他搓着手，对阿笙介绍道:"这是阿离。阿离，不可造次，这位是天魔教的教主夫人。"

"笙离，你原就是笙离?"阿离眼睛乍然放起光彩来:"你是武功天下第一云盟主的夫人，身手定然不凡，可否同在下比划两招?"

施离笙:……

她定然是不能的，毕竟如今她身怀天魔功法，功力一出非死即伤。

于是她摆了摆手，打起哈哈:"须知教主夫人并不一定如同教主一般会打架，毕竟夫人这一职位又不考核武艺。"

阿离满脸不甘，裴擒虎拽走了满脸狂热的阿离，扶额道:"内子身处天芒城，自幼仰慕云盟主，即便后来教主入魔仍然念念不忘，阿笙你莫要见怪。"

阿曜他虽然离去，但这片江湖从未真正遗忘过他。

宛若他从未离开一般。

这一晚阿笙宿在裴擒虎家中，夜色渐深，她眼皮一直跳，再也睡不安枕。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她左右眼皮一起跳，这属实让人没有想法。

而后突然响起一阵一阵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引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