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折青梅(三十四) 他必须支持她。

乔婉心弦微颤。

阿瑾转身离去，袖口带起一阵微风。

"小炉鼎。"

乔婉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她选择了追梦，对于少年的真情，只能选择辜负了。

施离笙此刻正翘着脚听得入迷，眼见周世子顿了顿，收住话头，不禁急切道:"那小乔……"

周世子眼神玩味，她不得不故作不知地换了个说法:"咳，乔婉，这回去法灵派了吗?"

周世子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指了指手边的茶盏:"唔，说了这些时辰，有些口渴……"

急于吃瓜的施某人当即起立，三下五除二在茶盏里倒上茶水，递给周世子。

心内暗自思忖，没想到小乔童年如此丰富，女扮男装，拜师学艺，这简直是话本子女主角有没有。

周世子淡淡一笑:"你今日倒是勤谨，往常在世子府的时候，本世子差使你，你十次有九次要躲懒推辞……"

施离笙挠了挠头，世子府那些时日，她恢复了咸鱼的本能，时刻秉承着能躲懒摸鱼绝不工作的信念。

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施离笙一边挂上职业假笑，一边拿出现世里和boss拉扯的话术来敷衍:"世子您说笑了，奴婢对世子尽心尽力，只是能力有限。"

好一个能力有限……话都被她说尽了，周世子颇有些啼笑皆非。

施离笙不禁催促道:"那后来呢?"

周世子抬眼望去，眼前的施离笙，此刻已被周世子描述的故事深深吸引了，她不再宛若自己平素面前一潭死水的状态，终于多出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活泼。

宛若初见那般。

周世子微微一笑:

"后来啊……"

次日，乔婉临行前，决意去书院同诸位夫子辞行。

这一日三里巷的孩子们收到消息，纷纷守在三里巷。石头瘪着嘴，恼怒地望着阿瑾:"早就说他不行，你们非说他能劝的动老大……"

丫蛋叹了口气，眼里闪过晶莹的泪光:"别这么说了，我想阿瑾定然也尽力了。"

石头一挥衣袖，气呼呼开口:

"老大今日必当从三里巷离开，我们且去送一送他，你自便吧。"

丫蛋戳了戳阿瑾:"老大要走了，他们心情不好，莫要介意。"

阿瑾摇了摇头，心内却坦然。

那是乔婉想要选择的路，他必须支持她。

他上了去学院的马车。

乔婉此刻正一一拜别各位夫子，郭夫子抚着胡子赞许道:"老夫当年收你的时候倒是没想到，你如今亦能加入法灵派，还真是年轻有为。"

乔婉微微一笑，深深作了一礼:"夫子谬赞，学生能有今日，还得感谢各位恩师栽培。"

阿瑾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已近黄昏。他想，自己将永远记得那一刻，天边的火烧云氤氲成漫天红霞，他抬眼望向人群中央的乔婉，她仍是男装打扮，一袭白色的学院服后摆上，浸染开大片大片瑰丽的红。

原本欢歌笑语的学院陷入静默，渐渐有人意识到了不对，所有人直勾勾地凝视着人群中央的乔婉。

包括阶上的众位夫子。

乔婉伫立人群中央，感受到身侧人群的眼神从敬慕转变成恐慌，而夫子的神色愈发冷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与之相伴的，是下腹愈发强烈的痛楚，一阵盖过一阵，让她如坠冰窖。

直到对面的郭夫子，用那般冷酷而高高在上的语气对她道:"你转过身来。"

乔婉怔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