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折青梅(三十三) 你合该是九天翱翔的凤凰。

原来按照学院的规矩，赢得比武之人，可在法灵派选拔弟子之时，优先入选。

可这些时日，恰逢法灵派的干将长老下山游历，来学院做客之际，一眼相中了乔婉，当即将她选为弟子，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阿瑾心内却有些复杂，因着他一早知晓，倘若乔婉成了法灵派弟子，去了飞碧山，从此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也是为何分明是喜讯，石头丫蛋纷纷耷拉着小脸的缘由。丫蛋看起来甚至快要哭了。

石头攥紧拳头，低声下气道:

"阿瑾，我们好说歹说，老大还是要走。你去劝劝老大罢，毕竟他一向听你的话。"

"我实在不理解，那个劳什子法灵派，有什么好的，能让老大抛下我们?"

这几年的相处，他们已渐渐接纳了阿瑾。石头一向看不上阿瑾，这回是舍不得老大，实在没办法了。

阿瑾来到乔婉家的时候，他忽然忆起，自己已许多日，未曾在家里与少女同饮。

他踏入乔家大门，只看见乔婉此刻正梳着高高的马尾，面上难掩笑意，此刻正哼着小曲收着东西。

乔婉的身侧，伫立着一位身着白色道服的侠士，想必是干将长老，身侧围着几个弟子。

阿瑾出声唤道:"乔大哥。"

少女抬眼:"阿瑾?!"

她的脸上迅速漫过一丝开心，随即想起什么，眼底又出现一点闪躲，她对身侧的干将道:"长老，我有几句话，想同故人一叙。"

干将抬眼看着阿瑾一眼，颔首。

"你来啦。"乔婉拉着阿瑾出了房间，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也是来劝我的吗。"

阿瑾直勾勾地望着她:"你要走了。"

乔婉叹了口气:

"小炉鼎，我迟早要走的。"

阿瑾执拗地望着她:"可夫子不是说，还要五年吗。"

乔婉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唔，你已经长这么高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到我的肩膀。"

那时阿瑾身子弱小，发育的晚，还因此被三里巷的小孩欺负。

可五年过去，阿瑾的个子窜的很快，不知不觉，她已经需要仰视他了。

乔婉咕哝道:"你想想，小爷我早点离去是好事，不然，过几年被发现是女儿身，夫子便再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阿瑾伫立原地:"可你若是被法灵派的仙人发现……"

乔婉微微一笑:"只要入了飞碧山，行了拜师礼，便是法灵派之人，即便知晓我的身份，也覆水难收了。"

乔婉望见阿瑾神色，语重心长道:

"小炉鼎，你知道吗，加入法灵派，成为和云盟主一样行侠仗义的大侠，乃是我自知晓人事以来的梦。"

"你未曾来三里巷的这些日夜，我都靠着这份梦过活，不然，我将如何撑过一日日重复乏味的生活。"

她微微一笑:"阿瑾，是你的到来，带给我追逐梦想的勇气，现在我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你应当为大哥高兴啊。"

这么多年，她高高的马尾把属于女儿家的情思束之高阁，徒留对江湖，对盟主大人的那份渴慕。

纵然阿瑾知晓，这份渴慕无关风月，心里却难免会羡慕起云盟主。

那是让他心心念念的少女，想要成为的人。

亦是让他心尖上的少女，选择离开他的原动力。

空气忽然静默，阿瑾赤诚的双眼紧紧盯住眼前的少女。

可乔婉，我舍不得你。

阿瑾蓦然低头，轻轻靠近少女的额头，想要印下一个吻。

却被乔婉不着痕迹地躲开。

微风轻轻拂过，仍是男装打扮，嚣张半生的乔婉怔住了。

她脸上并未泛起红晕，而是有些苍白。

她竟忘记呵斥阿瑾轻薄，一时竟连句插科打诨的话也说不出口，时间仿佛静止，他们相对无言，乔婉脑海里却又一次回放起那夜温泉畔，少年欲言又止的瞬间。

阿瑾却后退一步，拉开二人距离，认真地望着少女璀璨如星的眼眸:"我知晓，我留不住你。乔大哥，你合该是九天翱翔的凤凰，是我心底最闪耀的人，不该埋在此处。"

"此行，一路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