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萧楚河穿越到青云台(接南柯一梦)
百里东君携着明德帝落在了青云台的另一角,随后百里东君拔出了腰间的不染尘,一把插在了地上:“若过此剑,你们的皇帝就没了。我说到做到,别忘了我的爷爷的绰号是什么。我是他的孙子,得了真传的。”
正在天启城中随意溜达的萧楚河还在纳闷,怎么今日的天启城这么冷清,莫不是他许久没有回天启,竟不知天启什么时候有了宵禁。
突然,耳边就传来一声狂妄的怒喝,萧楚河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
这真的是天启吗?
谁的孙子?
得了谁的真传?
竟敢公然挟持皇帝,还敢如此威胁,不要命了吗?
这与谋逆有何分别?
这个人莫不是被九族虐待了,故意报复。
此等戏剧性的场面,他是一定要去瞧瞧的,比祭酒先生话本子里讲的都精彩。
“你想怎样!”瑾仙一挥手,拦住了其他人。
百里东君看了明德帝一眼,随后伸出一只手,微微握紧。
“百里东君!你太过放肆了!”明德帝怒道。
“我想讨个债。”百里东君一拳把明德帝打飞了出去。
萧楚河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奉若神明的父皇,思念成疾的父皇,就在他的眼前,像一只断线的风筝,狠狠的甩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陛下!”场上众人惊呼,却无一人敢上前。
瑾仙急忙挥剑拦住众人,“他没有用武功!”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百里东君那一拳虽然力道很足,打得结结实实,但是却没有用内力,不然光是这一拳,就能打得明德帝脑袋开花。
“滚开。”萧楚河广袖一甩,挥开瑾仙手中的长剑,运起踏云步就要往那高台上飞去。
瑾仙还想再拦,虽然知道这算护主不力,但毕竟那柄剑还在那里插着,他们谁都没有把握能顺利从百里东君手里救出明德帝,但是那少年身影如同鬼魅,瞬间消失在他眼前,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明德帝倒在地上,伸出一指指着百里东君,“孤……”
“孤什么孤。”百里东君身形一闪,就站在了明德帝身前,抬起脚就往明德帝的脸上踩去。
还未落下,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内力,直冲自己而来,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掀翻在地,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堪堪停下。
“父皇。”明明挨打的是明德帝,萧楚河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一下子扑进明德帝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这诡异的一幕,不但喜当爹的明德帝懵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瞪大了双眼,就连晕头晕脑的百里东君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刚才打的是无良的皇帝吧,不是那个哭得像是爹妈死了的少年吧。
“乖,父皇无事。”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儿子,但是听着少年嚎啕大哭,明德帝也红了眼眶,忍着痛安抚着怀中的少年。
“楚河,你现在应该在百晓堂。”
“你,嗝,你怎么知道?”萧楚河红着眼眶,从明德帝的怀里退出来。
“没有哪个父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明德帝叹了口气,掖起袖口,一点一点的将萧楚河脸上的水痕擦拭干净。
“你是真的不想你们的皇帝活……”百里东君看了看直直的插在玉砖上的不染尘,又看看抱头痛哭,好像要哭到天荒地老的二人。
只是,“活”字还未说完,就又被人掀翻在地,这一次那人好像半分情面都没有留,百里东君直直的从青云台坠落,即使有内力护体,但这一下,确实摔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是你,想杀了我父皇。”萧楚河目光锐利如刀,透着寒光,冰冷刺骨,看着百里东君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是又如何?”百里东君梗着脖子,不愿服输。
他没有杀人的意愿,只是想打他一顿,出出气,但这个少年狂傲至极,而他,乾东城的小霸王,何时怕过谁。
萧楚河突然笑了,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樱花般的唇瓣轻轻勾起,笑如新月,只是那轮满月,森寒刺骨,猩红如血,“那我,只好先杀了你。”
“就凭你?”百里东君笑的张狂,除非师父再次出世,仙人踏入红尘,否则这天下,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不染尘。”
百里东君伸出一掌,那原本插在地上的不染尘,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不染尘?杀人可不染血,入泥而保洁净,这真是个好名字。”萧楚河由衷赞叹。
突然,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褪尽,只剩森严,“只是,上面沾满了北离无数百姓的鲜血,承载了无数无辜枉死的冤魂。”
百里东君还欲反驳,就听见萧楚河怒喝一声,“天斩。”
天斩在天剑阁中剧烈震动。
谢之则在剑柄之上轻轻敲了一下,随即长袖一挥:“去吧。”
天斩剑在瞬间破窗而出,直逼青云台而去!
一声尖啸穿透整个天启城!
所有的人目光都移向了那声尖啸传来的方向。
只见天边似有一道火焰燃起,超出想象的速度,竟与空气摩擦出了火焰,从天边飞掠而来的,竟是一柄燃烧着的火剑。
长剑掠过人群,猛地直坠而下,落入了萧楚河的手中,萧楚河手猛地一挥,剑身之上的火焰瞬间湮灭,带着那长剑之上的铁锈跌落在了地上。
天斩剑,传说中古代铸剑之神采首山之铜所铸,其外表为黄金色,传承千年,被誉为世间第一名剑,也被称为天子之剑,正面画着漫天星辰,背面绘着山川河海,是上天选中的君主才有资格佩戴的长剑。
“看来你这个皇位,坐得真是不稳啊。”百里东君戏谑的看着明德帝,本来就是从亲弟弟手里抢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的,现在可好了,不知道从哪来的毛头小子又随手招来了只有天子才能用的天斩剑。
“我父皇的皇位坐得稳不稳,不应该由你这个不知民生疾苦的纨绔来评价。”萧楚河拿起天斩,剑首直直的对着百里东君。
“我认识你许多年了,但从未与你真正的打上一场,今日,是个好时候。”萧楚河率先冲上去。
百里东君也来不及细想他这番话里的意思,双剑轻轻一旋,破了凌风一剑。
“裂国剑法?”明德帝喃喃自语。
“竟然是裂国剑法!”
“破风境。”
“琅琊王也只练到了这个境界。”
“你说他们两个谁会赢?”
“若是只到破风境,那怕是悬了……”
只见青云台上,百里东君一壶酒下肚,剑法越发凌厉,愈战愈勇。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是惊龙!裂国剑法,第三境,惊龙!”
“快闪开。”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伸手一摸,脸上已然被逸散的剑气划出了血痕,冒出了颗颗血珠。
“这个少年,不得了啊,可谓是继开祖皇帝萧毅之后,北离皇室的第一人呐。”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万物。”萧楚河双指一弹,八卦之型散成一片道力,夹杂着惊龙的剑势,冲着百里东君袭去。
百里东君大惊,总感觉这内力十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但也来不急细想,拿着不染尘和尽铅华挡在身前。
砰的一声。
百里东君往后退了三步。
还是用剑抵着,才没有继续往后退去。
然后,再也撑不住了,左腿一软,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而他手中握着的不染尘,碎成了一截一截的。
“先生,怕死吗?”百里东君浑身一抖,抬起头看着一步一步踏月而来的少年,天斩剑在砖石上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好像真的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而萧楚河却没有再进一步,蹲下身平视着百里东君。
“今日,若是我不来,先生会怎么对我的父皇?”萧楚河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要杀了他吗?”
“不,你不敢。”
“那就是,打他一顿出气。”
“还有,废了他的武功,是不是?”
他以前一直都没问,为何琅琊王叔武功修习到了逍遥天境大逍遥境界,而他的父皇,只是堪堪到了金刚凡境。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想要在这吃人的皇宫长大,怎么武功会这么差。现在,一切疑问好像都有答案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废了他父皇的武功,为什么要让他在这龙潭虎穴苦苦挣扎?
“当皇帝,自然有人替他出手,武功那么好做什么?有我小师兄在,他的王位自然无忧。”
萧楚河忽地笑了,刚开始还是小声的笑,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变成放肆的大笑,笑的前仰后伏,笑的眼角都沁出泪花。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是不是疯了的时候,萧楚河的笑声终于停了,然后,他扑在百里东君的身上,泄愤似的一拳又一拳砸向百里东君,打的人奄奄一息,这才罢手。
萧楚河慢悠悠的起身,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将受伤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又恢复到刚才雍容华贵,优雅得体的模样,好像刚才那般疯狂失态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说,有人替他出手,于是你就废了我父皇的武功?”萧楚河将那方沾满血迹的锦帕随手一抛,看着他被风卷起,一点一点消失在夜色中。
“可是,谁又能放心完全将自己的命交付在别人的手中呢?”萧楚河轻轻的抚了抚袖口的褶皱,语气淡然。
“你的爷爷爱你至深,没有教过你这个道理吗?”
“你的爷爷杀神百里洛陈,你的父亲百里成风,母亲温络玉,舅舅温壶酒,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你是觉得他们保护不了你吗?所以你才修习武功。”
“看来,你也不完全信任他们无时无刻的能护你周全。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就一定能护我父皇周全?”
“你心中有气,就拿我的父亲出气,你爽快了,就不顾别人的死活了是吗?”
怪不得他的父皇自那年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被废了武功,又怎么可能不损伤寿数,他的身子,怎么可能会好。
“我现在心中有气,也去拿你父亲撒气,你觉得,可行吗?”
“你敢?”百里东君气息微弱,双目凶狠。
“我为什么不敢?”
“你一个未赐封的世子都敢公然与皇权作对,我为何不敢?”
“你这般行径,不就是仗着身后有百里家撑腰嘛。”
“亦或者是,你觉得,你那在北境赏雪的师父,会千里迢迢赶回来救你?”
“我也不想杀人,可是总有人要逼我。”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而他的逆鳞,就是亲朋。
尤其是,四年未见,相见却未曾好好叙旧,他便永远的离开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后悔,明知道父皇身体不好,他却因为赌气,即使只有一步之遥,他也未曾好好的陪父皇。
思念成疾,药石无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