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39

听他这么说，九恶看向他，眼睫底下一双眼静如寒江冷月，仿佛落了薄雪

“那我哪日若不在了，你又该如何？”

心口绵延不绝的疼，但宫尚角用力笑的和平常没甚区别，“哥哥会永远守在阿晏身旁，所以阿晏不会不在的”

“永远？”

宫尚角嘴角牵起的笑容更深，“嗯，永远…”

窗外寒风夹雷，照出两人重影，被细风吹拂，翩翩轻摇

九恶细细打量着宫尚角那张脸，他背对窗外雷光站立，颈下交领绣着金色的暗纹，在这煌煌光下，闪着一丝细碎的辉煌

她忽而嘲讽道：“宫尚角，这世间根本没有永远，人都会死，都会腐烂在泥里，最终化为一俱白骨”

宫尚角没听出内里藏着更甚的深意，只忆昨夜所见，如今再听这句话，真真像一把刀正中本就血肉模糊的心口

满脑中都是九恶会跟宫远徽一起，会不要他

脸上笑容再也牵不起来，他抓她的手腕，声音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颤抖和乞求，“阿晏，你别不要我，好吗？”

九恶盯了他片刻，淡淡应了一声

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男子，终于放松紧绷的神经

夜深静雨，二人同塌而眠

借着纱帘透过来的淡薄月光，宫尚角目光细细描绘九恶的眉目，眼睛轻阖时，月色轻落的脸，与睁眼时仿佛寒玉生烟不同，不见清冷，只余诡艳浓郁

他从眉骨描摹到下额，手指点到脖颈，突然一顿

那片冷白如玉的肌肤，被留下破坏的痕迹，看的宫尚角眼睛刺痛，眼眶涌出热意，片刻猩红，似泣血

——

几日后，九恶在后山找到了一直藏身的宫唤羽

昏暗的密室内留有几盏烛火，火光摇曳，照出光影一重一重

“宫唤羽，好久不见”

宫唤羽愕然转头，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长剑，但看清来人面孔时瞳孔微微一缩，“你…”

燃烧的烛灯跳了一下，跳跃的火苗照人脸侧光影，殷红的唇更像是泼了血

她微微一笑，不徐不缓

于是刹那间，宫唤羽陡然想通了所有关窍，他神色几变，最终定格在一张复杂的面庞上

“看来阿晏已经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所以更佩服唤羽哥哥的聪慧，与手段毒辣”

这是九恶第一次，唤他“哥哥”，但她看他，冰冷似霜雪

宫唤羽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笑，“哪里比的上阿晏白龙鱼服，翻云覆雨呢”

九恶挑了挑眉，“为了无量流火，你不惜杀害待你如亲子的父亲，如今只想跟我说这个？”

“成王败寇，木已成舟”，他微微一嗤，并不与她辩驳，只是想到什么，忽而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但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不只想要无量流火，我还想要你…更想要你死！”

昏暗的烛火似被迫停滞一瞬，隔着这般距离，九恶能清晰看到宫唤羽眼中浓郁的癫狂，与似要撕裂黑暗寸寸蔓延过来的血光

她只眼眸淡淡，问：“此话怎讲？”

“你不懂？”血色攀上他的眼眸，宫唤羽忽而大笑不止，“哈哈哈！”

他笑的癫狂如同疯子，眼角又似有泪沁出

“是啊，你怎会懂呢…”宫唤羽抬眼，头一次不再遮掩，露骨直白地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旁人爱你，想要亲近你，你根本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