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37

这像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云为衫看着眼前的人，不同于宫门其他人喜爱的华丽颜色，她总是一身白衣，格格不入，孤绝如天上清月

九恶用指腹一点点磨挲着指尖染上的的酒渍，然后抿于唇齿，猩红的唇侵染了如玉的脸庞，如同心底飞溅出的血

配上那张诡艳的脸，妖异邪肆扑面而来

多年锻炼出来对于危险的感知，让云为衫知晓，此刻应该立刻逃离

但双脚似被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九恶忽然勾了勾嘴角，“云姑娘这般坦言，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语气很淡，几乎没有起伏

云为衫捏了捏手掌，直言，“我想和执刃谈一笔交易，你帮我摆脱无锋，我替你做你想做的事”

“比如？”

“引出藏在暗地之中的无锋，届时，望执刃能够替我解了半月之蝇的解药，放我离开宫门”

九恶听到这里，忍不住哼笑一声

她没有看云为衫，却忽然让云为衫有着一种被软体动物盯上的错觉，就仿佛是在一瞬间，被无数相同毒牙锁定

“半月之蝇？听起来像是无锋控制你们的毒药，云姑娘这般笃定我能解？”

云为衫眼睫颤动，热意夹杂着笃定，“我相信这天下，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闻言，九恶垂了垂眸

她还是一贯漫不经心的神态，摩挲酒盏的动作慵懒而随意，却无端显出几分暗藏的锋利

片刻，她替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微微抿了一口，“原来，被操控的木偶也会有想要逃脱命运的一天”

听她如此说，云为衫神色不变，“追逐自由是人类的天性，或许有人愿意为了活着而低头，接受束缚和操控，但我不行”

九恶没应，只是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宫子羽，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来此，是为了让我帮她？”

宫子羽手指捏紧，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陷入两难

“阿晏，我…”

“不必为难”，她手指轻柔绕玉佩流苏，没有看他，目光垂落，寂静又淡然，“你只告诉我是不是”

宫子羽指尖掐紧掌心一瞬，又放开，“是”

“知道了”

仅一句知道了，再未言其他

他们静静等着，只听见九恶笑了一声，又似乎是叹了口气

灯火亮了那张诡艳的脸，她阖上眼，不带任何情绪地，轻轻地说，“如你所愿”

他们离开之后，无人之时，九恶端坐在案旁，目光静静落在窗外兰花丛旁的一颗冬梅树上，饮了一杯又一杯的花酿

直至窗外日光沉没，乌云滚滚越压越低，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她才起身冒雨走至廊柱边上那片兰花丛下

寒鸦柒刚回来，见状，忙拿着伞跟出来，“小姐…”

“不必跟着我”

被九恶推开，寒鸦柒也不肯退，只丢了伞执着的跟在她身后，陪她一同没入雨中

九恶也只当没看见，仰头看了片刻，足尖轻跃，将冬梅树下那块木牌解下

宫尚角来时雨势正大，他撑着伞，雨水敲击伞面，声响清脆

大雨瓢泼，抬高伞檐，雨幕遮天蔽日，黑沉沉如天悲号，他刚跨入霞惜院，隔着长长走道，就看见九恶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阿晏！”

水天相接，雨水模糊轮廓，九恶身影朦胧，如画卷，看的他眼眶慢慢湿意泛滥

“你怎么不打伞？”，宫尚角将伞替她挡住，碰到她指尖，手上落了雨水，更觉沁冷

转头就对院门口一众守着的侍女们怒道：“执刃衣衫都湿透了，你们看不见吗？还不滚过来伺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