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28

望城山

院中，片片飘落的桃瓣如流水潺潺流过男子青绿的道袍

虽说已不再是少年姿态，但清风郎朗的身影格外耀眼，如皎洁清冷的皓月，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他挥毫点墨，一大团墨渍在纸上晕染开，落入无澜又矛盾温情眸中，那墨色糅杂着某种血色，即使他一言不发，身后的人却都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身体

“不是已入了江湖吗？怎的还是不归来？”

看到师父苍白的面色，踌躇的李凡松心中紧了紧，“师父…”

“师娘既然不来，您为何不去见她，是因为师爷不让您下山吗？”

有一滴墨水从狼毫尖滑落下来，覆盖在先前还未干透的墨团上，那一副浅浅勾勒出来的人像图便被这么毁了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因为桃花树上，已然有一副完整的成图

画中少女坐在桃花树上，纤细柔软的腰肢不盈一握，白袍被她穿在身上，懒懒散散露出大片肌肤，雪白的藕臂撑在树芽，一双眸中似星似玉，流光缠眷

注意到李凡松的目光，赵玉真脸色一冷，抬手将画卷收起，“她说要我在此等她，不得下山一步”

世人只道，道剑仙赵玉真，坐守望城山寸步不离，但只有望城山的人知道，赵玉真也曾想不管不顾的离开，到最后还是留下接任掌教

乾坤殿中闭关，望城山顶望云

其实被一语承诺囚困于此，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师父…”

“你与飞轩下山吧”，赵玉真打断了李凡松的话，他静静端详着画纸上的人，叹了口气：“她或许会去雪月城见一见李寒衣，你们若是见到了，替为师问一问你那说话不作数的师娘”

“何时归…”

待到李凡松离开之后，满院子只剩无边无际的凄静寒凉，只有长风吹过的落花声，桃花一株，每一片被内力滋养经年不败的花瓣，都藏着近乎绝望的情意

赵玉真曾拥有一段时光，在那段时光里，匮乏贫瘠的词语无法描绘出每一分每一秒的美好

但那段时光很短暂，就像一个故事刚刚有了开篇就戛然而止，这使他的一切都止步于此，无法再开启新的篇章

他在最光华之年被突兀闯入望城山的少女以问剑之名相遇，相识，倾心，暧昧，缠绵，他被她扯落道台，她却在最浓情之际，亲手推他至深渊

一身道袍的男子缓缓转头，恍惚之间，是女子妖异的脸庞，光影中的一抹纤细身姿，依旧是第一次见到那人的姿态，肆意张扬，孤高不可攀

“阿恶…”

粉色花瓣将镜花水月打破，赵玉真屡屡望向那条染着花瓣而看不清尽头的路，就宛如自己人生尔尔，走笔至此，字字行行间己是时过境迁的雨，再措不出一首盛世之词

“骗子…”

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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