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四

莉莉薇瞟了一眼脑海中任务进度条上那个已经过半的数字，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再没多关注。

这第一桩任务的积分，来得确实太容易了些。剩下的，不过是耐着性子等，等死亡笔记上的名字一个个兑现结局罢了。

她收了那页笔记，心里已经有了去处——去玳瑁星定居。

翻遍了各个星球的资料，相较之下，她还是觉得玳瑁星那股子不做作的劲儿更合心意。至少那儿的民风还算淳朴，就算有讨厌的人和事，也不至于到动辄喊打喊杀的凶残地步。

就像资料里提过的那个叫埃米的少年，顶着“恶魔之子”的名头，被不少人视作灾星，盼着他早点消失。可真要说起来，也没人真的拎着刀冲上去要了结他。他能平平安安长到现在，除了有个护着他的姐姐艾比，玳瑁星的长老们对他的态度也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资料里写他不受待见，常常吃不饱饭，可莉莉薇看着资料里附的照片，又觉得不对劲。吃不饱饭能长到跟姐姐艾比差不多的个头，只不过稍显瘦小些，这实在说不通。

更别提他姐姐艾比，身为天使转世，个头比传说中以前的天使还高那么一点。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以前的天使是二次发育才长起来的呢，如今转世早长些，再正常不过。

所以说，玳瑁星对埃米的态度，实在微妙。说是虐待吧，不像；说是不喜欢，似乎也没到那个份上。这种不浓不淡的疏离，倒让莉莉薇觉得，这地方或许比那些非黑即白的星球更有意思些。

一想到玳瑁星的长老们，莉莉薇心里就忍不住冒火。明明是为保护凡人而死的两个天使，结果到了他们嘴里，一个被捧成正统天使，另一个却被污蔑成蛊惑同伴的恶魔——这狗屁定论，简直没处说理去。

“要是我非得把这群乱嚼舌根的老家伙揍一顿不可。”她低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杀了他们都嫌脏了手。”

抱怨归抱怨，作为刚到玳瑁星的新住户，面上功夫还是得做。莉莉薇索性常找些同龄孩子玩，兜里总揣着各色糖果零食，见了面就往他们手里塞，没过几天就混了个脸熟。

艾比和埃米自然也被她纳入了“邀请名单”。那个像小霸王一样咋咋呼呼的姐姐，和那个脾气软乎乎、总爱躲在姐姐身后的害羞弟弟，瞧着就讨喜。莉莉薇如今对什么天使恶魔的说法一无所知，只当是大人们编来哄小孩的故事，左耳进右耳出，半点没往心里去。在她看来，凡人哪懂什么真正的天使恶魔？与其纠结这些虚头巴脑的，不如该吃吃该玩玩来得实在。

更何况，莉莉薇是真不差钱。

她每天换着花样穿裙子，从淡雅的纱裙到利落的短装，几乎没有重样的。头上的饰物更是琳琅满目：素色的珍珠发卡、玉色的木簪、镶着小碎钻的银钗，还有缀着流苏和小珍珠的围帽，随便一件都透着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活脱脱一副大小姐做派。

艾比每次瞧见，眼睛都直了。

“哇……”她盯着莉莉薇发间那颗圆润的珍珠，手指蠢蠢欲动，差点就直接伸手去够，“这发卡真好看，要是戴在我头上肯定更漂亮！”

其实莉莉薇早就送过她不少珍珠发饰，可艾比总觉得不太习惯。“太大颗啦，”她捏着发卡在脑门前比划两下，又皱着眉摘下来，“是挺好看的，但……有点太华丽了，像老太婆戴的。”

莉莉薇忍不住笑出声，伸手轻轻捏住她的脸蛋，指尖蹭过那点婴儿肥：“我们艾比呀，确实不适合这种素净的。”她打量着艾比亮晶晶的红眼睛和透着活力的模样，语气笃定，“你该戴那种红得亮眼、看着就喜气洋洋的，那才衬你。”

艾比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微微发红，却还是嘴硬道：“那是自然！本小姐戴什么都好看！”

一旁的埃米抱着莉莉薇给的糖果，小声附和：“姐姐戴什么都好看。”

莉莉薇看着这对姐弟，心里那点因长老而起的火气，不知不觉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