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79

付瑞又继续道：“我想了很多条能让他活下去的路，但每一条都被你堵死。”

庆帝深吸一口气，“太子最像朕，所以……”

“你也不是什么好皇帝，像你有什么好的。”付瑞回答得很快。

庆帝凛了他一眼，缓缓道：“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

付瑞嗤笑一声：“您的手段也就那样，只是身在高位，所以才雷厉风行，换个人，一样可以做到这程度。”

“那朕和那些人缺在哪？”

“缺德。”

“……”

狭窄的空间里很静，静得甚至能听到呼吸声。

庆帝又说：“所以你做了这些，就仅仅是为了老二？”

“还有范闲。”付瑞平静地回答，“他是皇子，可他不想做这个皇子，范闲，永远姓范。”

庆帝没想到这事他也知道。

“你还真看上他不成？”庆帝冷笑着，眼底多了些鄙夷。

付瑞也不在意，缓缓道：“准确来说，我来自澹州。”

庆帝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付瑞状似惬意地伸了懒腰：“我刚来这世上的时候，真什么都没有，其实我也不看重什么名利，于我来说，吃喝住行是不费钱的东西，把我丢在荒郊野外我一样能活下来。但范闲把我捡回来了。他身上有，这个世界不常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人性、和良心。”

庆帝不屑一笑，“他将来会是庆国第一权臣，这东西多余。”

“我知道你也是在刻意培养他，但你永远比不上他，也比不上叶轻眉。”付瑞又说。

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庆帝面上多了些不耐烦。

付瑞依旧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刺激他：“强军、强权当为国，为天下，为太平，而不是为自己，这就是你永远不及他们的原因。”

付瑞看到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神开始巡视四周。

“别看了。”付瑞不紧不慢道，“我来之前把山体的所有入口都封了，凡人都进不来，即便你现在跳上去也无济于事，墙体湿滑，都是青苔，你没有借力的地方。你若是想炸开一个洞也行，但我埋伏了炸药，整个山体都会坍塌，你，大臣，都得死。”

“你疯了不成？”

庆帝又猛然看向他，却见他变了脸色，眸中赤红凶光忽闪忽弱，像警示一般直击人心。

“往大了说，春闱舞弊，大臣昏聩，贪官污吏，此等魑魅魍魉，百姓甚至都习惯了，这样的官员，换一批也无妨。”付瑞缓缓道。

“往私心说，下一次机会不知是何时，所以，还请陛下，这次被杀。”

“你也逃不掉。”

“这世上还没什么东西能拦住我。”付瑞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自信，又缓缓扬起一抹和煦的笑容：

“不过我不打算逃，我若是逃了，背锅的，要么叶灵儿，要么宫典，正反都是削了老二，我会和您同归于尽。”

-

待一切结束时，山体的所有入口的封印这才自动解开。

范闲带队冲进来，众人看到倒在地上了无生气的庆帝时，全都软倒跪地，嚎啕大哭。

范闲听不清耳边的吵闹，一心左右看，才发现前面角落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的人。

他疾步过去，那人已然摘了面罩，赫然是没了气息的付瑞。

“付瑞？”李承儒从庆帝那过来，眼神慌乱地说：“怎么能是付瑞呢？”

李承泽木然地站在那，只是静静站着，眸光死寂一片。

范闲眼前发黑，双膝一软，“咚”一声便瘫软跪在付瑞面前，他费劲地回头看了眼李承泽，眼底不满血丝。

他刚想说些什么，结果他体内真气暴动，“噗”地喷了一口血水。

“范闲？”李承儒蹲下来扶住他，“你怎么回事？你的真气怎么乱了？”

范闲看到血污沾污了付瑞的白净的脸庞。

他呼吸急促，费劲地伸出青筋暴起的手，尽量温柔地擦掉付瑞脸上的血污。

最后他倒在付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