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别（三）

江澄和魏无羡等人到达清河不净世时，聂怀桑就站在大门处迎接。

见到江家的紫色身影，他兴奋地挥着手臂。

江澄御剑下落，笑着开口：“聂宗主这个模样，似乎有失威仪啊。”

聂怀桑毫不在意地上前，给了江澄一个突然的拥抱，“江兄，欢迎来我家！”

江澄惊愕了一瞬，便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笑意。

年少求学时，聂怀桑就多次表达过想去云梦做客游玩，或是邀请江澄魏无羡二人到清河，自己来尽地主之谊的想法，那时少年意气，对于这种愿望/邀请，江澄和魏无羡都是满口应下。

但是后面形势巨变，他们三人再没有时机有场合说出邀请之语了。

江澄曾多次来清河参加清谈会，或是带领夜猎队伍路过，或是来商议两家事宜，也曾在闲暇时间陪着自己的几个弟子在清河的街道上闲逛散心，但从未有一次，是接了主人家的邀约，放下宗主的事务，单纯来此做客的。

时过境迁，距离少年们热情赤诚的相邀，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所幸，一切都不算太晚。

————

江澄纵容着聂怀桑拉着自己的衣摆往前走，听他兴奋地介绍着为自己安排的行程计划。

身后，魏无羡抱臂，一脸不爽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脚步重地似乎要在地上踏出一个个坑来。

“江兄，清河虽没有云梦那样的百里湖泊，接天莲叶，但是子清河上的风光也是一绝。”

“最近正好在举办捕鱼大赛，江兄还来得及赶个尾巴，我已经命人买下了第一网鱼中最大的那一条，精心养着，就等江兄来品尝呢。”

魏无羡越听心中越烦闷，无他，聂怀桑安排的行程中有大部分都是他曾和江澄一起做过的事。

不过这也正常，他跟江澄相伴十几年，从小到大，共同的回忆数不胜数。

看着江澄眉眼间的闲适，和偶尔露出的期待，魏无羡很识趣地没有上前去插嘴。

————

等到聂怀桑带他们走到为江家准备的客院时，这位不净世的主人才转身，对自己年少时最亲近的同窗露出了一个正式的笑容。

“魏兄，上次见面没来得及好好聊聊，这次，我们也算是真正的故友重逢了。”

聂怀桑说的，是之前在虞家时的会面，彼时聂怀桑跟江澄约着赏灯会，对于突然出现的魏无羡，惊疑之下心中是十分抗拒的。

他了解这位年少时的好友，知晓这人的洒脱不羁性格，很担心魏无羡的出现会给当时已经平静下来的局面造成冲击，再掀波澜。

所以短短的言语交锋中，排斥和讥讽显而易见。

而如今，确定了魏无羡的归来对江澄影响不大，并且似乎是有什么苦衷和隐情后，（蓝家那边莫玄羽的昏迷，和蓝二公子的消沉，他自然有收到消息），他也不会那么小气地再行挑拨。

毕竟，魏无羡是他年少时最为志趣相投的好友。

“魏兄，我猜到你或许会来，你的房间中我备了很多清河的特色酒水，若有喜欢的，我管够。”

聂怀桑拍着胸脯，大方好客的模样，跟魏无羡记忆中的那个聂二公子高度重合。

心中是一股难得的释然，魏无羡伸手，揽过聂怀桑的肩，不轻不重地在他肩头上拍了好几下，“好兄弟，难为你还记得你魏哥，这次，你好好招待我们，下次，我也带你在云梦玩个痛快。”

聂怀桑微笑不语，他很想反驳回去，比如，你已经多年不在云梦了，或许早就不熟悉了；或者，这些日子来，我对云梦也有七八分熟悉了……

可是看着魏无羡喜滋滋的模样，和悄悄去偷看江澄反应的目光，聂怀桑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嘲意。

魏兄是有几分天真在身上的，可他吸引人的地方，或许就在于这份赤诚。

————

等到魏无羡和各个弟子都去房间收拾行李时，聂怀桑甩开扇子，遮掩在自己和江澄脸前，小声邀功：“江兄放心，作为我的第一好友，你自然是有专门整理出来的专属房间的，就在我隔壁院子。”

“房间陈设是询问了莲花坞的意见后，仔细设计过的，保准你喜欢。”

江澄垂眸，聂怀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眼中是充盈的笑意和得意，脸上也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和自己那些不省心的小崽子们如出一辙。

江澄伸手，夺过扇子合起来，然后在聂大宗主的胸口处轻轻敲了敲，嗓音中带着调侃与逗弄：“那么，若是我不满意，聂宗主想好如何受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