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犬（一）

漠絮已经离开，蓝家那些弟子也有了救治方法，江澄第二天便要辞行。

蓝曦臣也没有客套地挽留，毕竟两家现在的关系，说不上多么融洽。

江边、江晓和魏无羡三人在不远处的台阶旁等着，两位宗主在做最后的交谈。

“江家跟西域的一些大商队有合作，他们对更远的西方比较了解，你若是需要，我写信为你们牵线。”

左右不过是提一嘴的事儿，那些商队自有自己的合作机制与出行安排，既不会让蓝曦臣占便宜，也不会见利眼开不顾性命，所以江澄乐意卖给蓝曦臣一个人情。

蓝曦臣拱手道谢：“那就劳烦江宗主了。蓝家虽也有商队，但是对于仙门之外的地界了解不多……蓝涣，会记得江宗主此次援手。”

同时，他的心中也升起了深深的敬佩之情。

蓝家因为君子世家的名头，在生意方面实际上很占优势，同样的价格，差不多的质量，对方往往都会看着名声上选择与蓝家合作。

这种便利不止存在于仙门内，也存在于那些普通的大商人之间。

正因如此，蓝家往上几代，都没有认真发展开拓过商路和生意，而是守着以前传下来的家业，将其维持着，而已。

蓝曦臣还是少主时，曾想过改变这种情况，但是由于家族内对经商一事的隐隐看轻以及尚算富裕的财产状况，他的意见并未得到支持。

后来，蓝家遭遇巨变，但也只是藏书阁被烧，里面的书籍能买到的，自会再收一份；十分珍稀的，蓝家自有人负责默记，将其默写下来即可；而最为珍贵的孤本，要么真的被毁，要么便被当初逃出的蓝曦臣护着。

总而言之，损失不大，更多的伤害在于精神层面。

再往后，金光瑶出手，提出与蓝家合作，蓝曦臣只负责刷脸和投一些钱就可以，具体的经营和谈判，自有长袖善舞的敛芳尊负责。

所以这么多年了，蓝家的收入，居然还是维持了上百年的那个老样子。

此时听着江澄轻描淡写地说出跟西域大商队有合作，想起江枫眠任宗主时自己曾了解到的江家状况，蓝曦臣有些自惭形秽。

他再一次感受到蓝家变革的重要性和迫切性，缠绕在蓝家身上的“清高”枷锁必须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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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一蹦一蹦地下台阶，江晓也屁颠屁颠地跟着自家师兄玩闹。

江澄走在他们身后，含笑注视着自己两个弟子。

离家已有将近两月，虽然知道莲花坞有江书和江商、江息等人看着，就算江望年轻、江久跳脱，也绝不会出问题。

但……江澄察觉到自己心中涌起的阵阵期待和迫切，嘴角不自觉勾起。

归家，无论何时，都是让人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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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渡口处，江家安排的船已经等候多时了，也许是莲花坞内嘱咐太多，前来迎接宗主回家的弟子拿着长长的单子，一件事一件事地重新过了一遍。

确定所有的东西都齐备，宗主肯定能舒舒服服到家后，弟子才满意地退下。

江边和江晓在一旁挤眉弄眼。

“看，师父现在成瓷娃娃了！”

“少主和大师兄他们可真能说啊，那单子好长，看得我都晕字了。”

“没出息，江家的人在水上不能说晕，而且这要是我，我能说个更长的单子。”

“哦，那你的意思是，下次你会在家里留守，给其他师兄陪伴师父的机会吗？五师兄你好善良啊~”

“胡说八道，我可没说这个！好啊，小小你学坏了呀，回去后师兄得好好考试一下你的人品了。”

江澄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扔过去两个果子：“还不赶紧去休息，昨晚聊天到半夜，当我不知道吗？”

果然莲花坞内不许人跟江边同住是正确的，一向沉默羞涩的江晓跟他待了这段时间都开始话多了……

怎么就有那么多话要说呢？

江澄对这个弟子很是无奈。

江边却猛地转头，停下啃果子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澄：“啊，师父！你是不是失眠了？还是故意熬夜？回家了我要告诉少主和……”

江澄的“训斥”并未得到预想的效果，反而被自己弟子拿捏住了把柄。

他气急，直接挥出灵力，把喋喋不休已经开始重复“南医师五十条守则”的江边扔了出去，连带着一脸不赞同看着自己的江晓一起。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两个徒弟识趣地没有在屋外继续念叨，而是转身离开，准备回自己屋里提前传信回家，也让已经有疲惫之态的师父能开始休息。

江澄陷在榻上铺着的层层软毛中，合上了眼。

他完全忘了，还有一个人没被自己赶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