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三）

漠絮说完那句话后，不顾蓝家人的追问，利落地塞了个黑漆漆的丹药进魏婴的嘴中。

她顺着药劲的流动方向，在魏婴身上几处穴位按了按。

很快，魏婴的面色就红润起来，眼睫也微微颤动。

蓝湛欣喜地唤着：“魏婴，婴！”

魏无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顾江澄的抗拒，拉着人就走出了屋门。

蓝曦臣看到人有苏醒的状况，提起的心也放下了一半，还好，还好，既然魏婴能醒，就说明那些弟子也并不是无法可救。

此时待在屋中实在不妥，蓝曦臣伸手：“山姑娘，请。”

漠絮苦着一张脸，垂头丧气，“走吧，蓝宗主，我也该跟你说清楚了。”

这话听得蓝曦臣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他笑容一僵，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和漠絮一起离开了蓝湛的居所。

————

寒室，江边、江晓、魏无羡以及几位蓝曦臣亲信在外守着，两位宗主和漠絮进了内室交谈。

落座后，蓝曦臣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山姑娘，那些弟子究竟如何？可还有救？”

漠絮也不再隐瞒，直接了当地给出答案：“有救，但很难。”

蓝曦臣：“何意？”

“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几位弟子是被莫名之物吸取了魂魄，因为魂力流失太多且太猛，导致他们的魂魄虽还是完整的，主管意志的神魂却已然破碎。这才会出现幼儿般的精神退化。”

“若要救，一是找回那部分丢失的魂力，但这几乎不可能；二是有血缘极其相近之人为其渡魂力，但这相当于以魂补魂，有违人和；三是……找到地心玉髓，以这纯净温润的极品灵物蕴养他们的魂魄，加快魂力的自我修复过程，但这，非常非常难。”

一番话说完，蓝曦臣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他知道这几个弟子的救治会不容易，但没想到会这么困难。

身为蓝氏宗主，他自然知道地心玉髓是何物。

————

上一次地心玉髓现世，还是一百七十年前金家与蓝家宗主相约游历，在极西极北之地斩杀一只白熊后从其腹中剖出的一块灰色石头。

那块灰色石头被两位宗主带回后，五大仙门的长老研究了十日，才敢下手处理，用岩浆化之，用冰石包裹，才在一月后窥得了这地心玉髓的真容。

据蓝家长老手书记载，那玉石宛如流动之水，团绕之烟，凝固之雾，望之令人心旌摇曳，如坠幻梦，却不敢以手触碰，唯恐其散。

最后，地心玉髓被温氏宗主以三座城池换走，而温若寒早在登上宗主之位后的第一次清谈会上，就万分奢侈地让人将那地心玉髓给做成汤了……

没错，温若寒和其余四位宗主，把那地心玉髓吃了。

吃完，年轻的温氏宗主才坦言那是何物，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后来，经过有心之人查探，众人才知晓温若寒做出此等举动是为了跟家中一位长老赌气。

那长老极其爱玉，却看不惯温若寒的做派，温若寒在又一次被对方指着鼻子骂后，就把对方心心念念的地心玉髓给糟蹋了。

这东西虽珍贵，但就是太罕见太珍贵了，导致前几任温家宗主不愿意将其拿出来做研究，在温若寒看来，这就是一块名声大点的玉，没啥用处，能用来气一气那个老头儿，倒也算“死得其所”了。

之后，也不是没有奢侈且爱玉之人愿意为了这难得之玉付出人力物力的，可是能跟两位宗主相同修为的人太少了。

那些派出的人，甚至无法御剑通过西方的穆峰雪山，而勉强比肩两位宗主的客卿和长老，又都是家族中的宝贝人物，怎么可能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获取一块用途不知、只能观赏的玉石呢？

————

所以现在，漠絮提起这地心玉髓，蓝曦臣想到的全都是自家那些长老对其的外形夸赞，和那位游历的宗主对其神奇偶然出现契机的回忆。

江澄的眼眸中也流露出震惊和同情之色，如此难得的材料，如此两难的抉择，还真是难为这位心软和善的泽芜君了。

沉默许久，蓝曦臣闭上眼睛，像是做出了什么巨大决定一般，睁开的双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

“我会想办法的，在此之前，能否请姑娘想想办法，稍微改善他们的状况呢？”

漠絮想了想如今那几个蓝家弟子的模样，幼儿的智商，忘记了如何行走与说话，每日在屋中扶着比自己矮了许多的桌椅爬来爬去，嘴里咿咿呀呀……的确，令人不忍。